旁人是震惊怨毒,唯有宗政霖一身火气,面罩寒霜。
好得很。驴她看不上眼,竟敢瞒着他擅自请命竞马夺旗!先前在帷帐中警告,竟是丝毫未曾听入耳中不成!
宫中豢养马匹,俱是难得一见千里良驹。多是战马,真真见过血腥,染了烈性,不易驯服。慕夕瑶这一开口,宗政霖如何放得下心。
趁着执事太监往马圈里牵马,慕夕瑶择好马鞭,转身回到众人跟前。
先前还热热闹闹的马场,这时候只余半数人尚在场中。除了之前口出不逊的朝阳郡主,万氏与也留了下来。让慕夕瑶极为不屑的是,起初叫嚷得最厉害之人,如今竟是沉默着缩在人后,犹豫着连尝试的胆量都无。
“四公主殿下,东乌昭达贵女之间有一句话很有意思。喝最烈的酒,骑最烈的马,嫁最烈的男人。乌昭达部族仅仅是大魏附庸,弹丸之地,女子尚且有如此胆识。赛马只是形式,寓意却尤其深重。大魏将士浴血而战,我等又何妨大胆赛过一场。公主殿下意下如何?”
拿话堵人?她也会。宗政莹之前面面俱到,好意十足。如今风水轮换,倒也让她尝尝其中滋味。这里留下的女人,多半是将门出生,即使骑术不精,也不会丢人现眼。万氏如何会留下,慕夕瑶存了好奇。
万靖雯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几乎恨得呕血。
赫连敏敏自个儿退了场,临走之前,冷冷交代她一句“六皇子府不能孤零零留侧妃一人在场。”言下之意,不管她行不行,今日都必须坚持着,不让慕夕瑶一枝独秀。
“殿下。”赫连葳蕤阴着脸凑近宗政涵,“妾有一事相求。”
宗政涵听完她话语,深褐色眼眸微微眯起。“最毒妇人心,果真不假。”
“若非如此,今日再让慕氏逃过,要寻机会对付她,难上加难。”赫连葳蕤也是郁火堆积,拿下慕夕瑶怎就这般艰难。
“你以为宗政霖是好打发的?这时候出手,代价远超你想象。”
“若是找人顶替……”
“何人?”
“朝阳郡主如何?”
“怎么,她和你二人不是一路?就不怕她罪名落实,供出你等心怀不轨?”
“殿下,朝阳此人性子莽撞,脑子糊涂得很。凭着一股蛮劲儿,稍微撩拨两句就能与慕氏对上。这样的人,不堪大用,妾又怎会与她诚心结交。”
宗政涵轻笑出声,握了她手掌反复摩挲。“葳蕤考虑妥当,如此也好。”
慕夕瑶候在马场之中,宁肯挺直背脊站着,也不愿过去坐下歇脚。只看宗政霖黑沉面孔,便知出去准没好事。
被宗政霖阴森森目光逼得不自在,慕夕瑶悄然别过脑袋,假装整理骑服,再抬头时已是换了方向,坚决不与六殿下目光撞上。
卫甄战战兢兢直往角落里缩。殿下周身寒气差点没将人冻住。瑶主子这么明目张胆视而不见,那不经意间的举动倒是做得到位,可经不住您一脸心虚巴不得回避的神情啊。您这么行之于外的疏漏,殿下怎可能发现不了?
宗政霖深深望向侧对他的人影,强压下胸口火气,让人往马场里仔细排查一遍。既阻不了她一意孤行,总要想方设法护了她周全。
宗政莹那边得了赫连葳蕤暗中传信,突地就有了底气。拿上马鞭,昂首阔步往场中行去。
第二一五章 再三
待得小太监牵马过来,宗政莹当仁不让挑了她中意的乌驹,半路拦了慕夕瑶道,似笑非笑与她对视一眼,“本宫等着你栽跟头。”说完牵了马故意一肩膀撞在她身上,将“毫无防备”的慕夕瑶撞了个趔趄。
望着那人倨傲背影,慕夕瑶抚抚左肩,转身嘴角便露了笑意。
极好,当着元成帝面,宗政莹越是张扬,跌落得越快。她以为离得远元成帝就看不见?笑话!明里暗里多少双眼睛注视着她,过后暗报上也会写得一清二楚。
被宗政莹这么一阻拦,轮到慕夕瑶挑马时候,马场中央只剩下三匹骏马。性情极烈的荆州奔宵,血统纯粹有着华美外表的孟州赤云,最后一匹,却是相对寻常的豫州战马。
慕夕瑶走到近前,还未伸手,胸前玉佩已开始发热。
一双美眸倏然收紧,在三匹马前来回走上一圈,竟是无论站在哪个当前,玉佩都热得些微发烫。
皇宫之中,竟是阴诡不断,欲取她性命之人无孔不入。御马夺旗已是担了风险,没道理再让人借机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