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珍妮弗,露西设计了一个面具上的面具。乍看之下,这个面具只简单呈现了珍妮弗的笑脸,但若再细看,就会发现这张微笑的脸只是一个面具;你会看见这张脸周围呈现出模糊的盾形轮廓,有点像用来象征剧场的那种悲喜表情面具。这个面具左右还各有一条带子,看起来像是被固定在珍妮弗的脸上。在这个面具底下才是珍妮弗真正的脸,相对于面具的开朗、微笑和喜悦,这是一张既忧郁又闷闷不乐的脸。
这个面具绝对是大师之作,却不是珍妮弗的父母想要的。在我的印象中,这是露西唯一遭到客户退回的作品。她告诉我,那对父母一看到这个面具就发了脾气,珍妮弗的母亲当场哭出来,而她的父亲则对露西大声咆哮。“这不是我的女儿!”他愤怒地说。
露西立刻允诺重做一个。第二次做出来的面具非常漂亮,但没什么特质。面具上画了一群飞翔的蝴蝶,有种轻盈的感觉,仿佛完全摆脱了地球的重力。面具全是明亮的色彩和绵蓬蓬的云朵,这正是那对父母所希望的。
露西把第一个面具留了下来,挂在工作桌前的墙上。有时候,当我走进地下室看她做什么或跟她打声招呼时,我会发现她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这个微笑女孩的面具。
29、小J失踪
真是巧合吧,在我收到温德尔?贺里斯回信的隔天,报上又出现了贺里斯的名字。这次的新闻是——小J失踪了。
在那次审问结束后,贺里斯被送进了监狱,小J则被一名当时参与攻坚、把它从贺里斯的公寓里救出来的警察收养。这名警察后来收到许多邀请函,希望他能让小J(或可以叫它成名后的新名字“英雄”)上电视节目或参加展览会演出,但都被他回绝了。“这只狗已经被彻底利用过了,”他说,“我现在只希望给它一个平静的生活。”
但现在,英雄却从这位警察在布鲁克林区的家中不见了。那天他照常去上班,留下英雄睡在沙发上,而当他在午休时返家准备牵狗去散步时,才发现家里的大门敞开,狗也不知去向。门上的痕迹说明了这里遭人强行侵入,而警察家中的电视和音响也不翼而飞。他们研判,这条狗一定是在歹徒大搬家时,从敞开的大门溜到了户外。于是,警方展开了庞大的搜寻行动,但到目前为止仍一无所获。全市各地都贴上了告示,要求人们协助寻找一只四岁大、具有说话能力的黄色拉布拉多猎犬。“无论如何,”这名极度悲伤的警察在接受访问时说,“至少它有办法开口要求协助。”
在新闻披露这事件的这天,马修?瑞斯和他老婆伊莲娜一起上门找我。当敲门声传来,我正躺在沙发上盯着电视,一心只想多得到一些关于小J的消息。此时才刚过中午,我身上还穿着睡衣睡袍。我本来不想应门的,可是在我站起来透过百叶窗看看来访者是谁时,不小心绊倒了地上的一堆书,更不小心地发出一声响亮的咒骂。这样一来,我觉得就不好假装自己不在家了。
我把门打开,看见马修和伊莲娜站在那儿,冲着我大咧咧地笑着。马修提着几个保鲜盒和盖好锡纸的烤盘,伊莲娜则抱着一个大桶,里面装满清洁用具。我愣了一下,怀疑自己是否和他们约了见面。也许他们打过电话来说要找我,是我一时糊涂忘记了。
“哈罗。”我说得有点迟疑。
“嗨,保罗。”伊莲娜亲切地说,“请原谅我们不请自来,因为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她说得没错,这阵子我的确不想接电话。都怪我妈妈和姐姐,她们太常打电话来表达关怀,让我有点受不了,只好让答录机去接电话。我好像很久没去听答录机里的留言了。
“别这么说,”我说,“欢迎你们来。”这时候,罗丽从屋里跑过来,想看看大门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它从我旁边挤过,先嗅嗅伊莲娜的脚,又转过去嗅马修的。它闻到马修带来的容器中散发出的食物的味道,便四处嗅闻寻找来源。我抓住它的项圈,使劲往后拖开。
“坐下,妹妹!”我喝住罗丽,又转头问伊莲娜,“要我把它关到后面吗?你对狗过敏,没错吧?”
“不用,不用。”她忙说,同时把小桶放下伸手摸摸这只狗。“我吃过药,没关系的。”
“你们带什么来了?”我问。我知道自己应该请他们进去坐才对,但屋里实在太乱了,让他们看见里面的情况会让我觉得很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