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不烫吗?”
严燿玉莞尔一笑。
“还好。”他将铜盆搁回桌上,接着慢条斯理的转身,回到床榻上,恢复成先前的姿态,仿佛一切不曾发生过。
旭日不信邪,走到桌边,小心翼翼的触摸那个铜盆——
唉啊,烫!
“呃,那个——这个——那个——”他不解的抓抓脑袋。
“哪个?”
“严大哥,你痊愈了吗?”旭日低头察看,发现地板是干的,没有半滴水渍。那就是说,当他抛出铜盆的刹那,躺卧床榻上的严大哥就抢上前来,稳稳的接住了这盆水——
怪了,前几天还濒死的人,动作竟能这么迅速?
黑眸中精光一闪。
“没有。”严燿玉否认得脸不红、气不喘。
旭日又呆了奸一会儿,眨眨眼睛,脑子里胡乱转着,却又想不出个头绪。眼前的这个男人,看起来像是个病人,也表现得像是个病人,卧病在床的这几日,更是善用病人的种种特权,缠着大姊不放。
但是,那闪电般赶到桌旁,接住铜盆的身手,却又敏捷得让人起疑。难道,严燿玉又要诡计骗了大姊?
唔,不对,那刀伤是他亲眼所见,确实是劈在严燿玉的背上,深可见骨,到这会儿都还没痊愈,半点都假不了。
这个男人的确是受了重伤,而他能这么迅速就复原,要不是内功精湛,就是——
旭日不敢再想下去了!
他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这档子事自个儿知道得愈少愈好,免得到时候有个万一,大姊发起火来,第一个找他开刀。
“严大哥,呃,我不管你打什么主意,我都当不知道。”他小声的说道,瞄了窗外一眼,确定远在船头的金金,不会听到舱房内的谈话。
没办法,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些年来,严燿玉可没亏待过他,只要他开口,严家的任何资源都无条件提供,照顾得比自家人还周到。他虽然嘴上没说,但是心里早把严燿玉当成了姊夫。
“多谢。”
旭日干笑两声,鬼头鬼脑的靠过来。“另外,我想给你个建议。”
严权玉挑眉。
“嗯?”
“我劝你手脚最好快些,在大姊发现以前——”他再度看看窗外,终于下定决心,出卖亲人。“尽快把生米煮成熟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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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板之上,金金迎风而立,姿态如雪地中的白梅,妩媚却又不失傲气。
她站在船头,双眼望着远方的苍茫天际,听着身后的石冈,逐一报告这几日情势。
“大姑娘,雪只是暂时停止,过两天应会有更大的一场雪,若严公子的情况允许,我建议最好先启航回京,以免被困于此。”
金金瞧着河上零星的浮冰,柳眉紧拧,沉默不语。
石冈的建议是正确的,一旦气候更冷,冰层加厚,船只就无法航行,要是再不趁早出发,他们就会被困在南方。
短短几日,严燿玉受重伤的事情,就已经带来莫大的冲击,京城不断有消息回报,零星的商家开始蠢蠢欲动,妄想侵吞严家的生意。
关于严家即将垮败的流言,绘声绘影的传播着,甚至有人私下传说,严燿玉其实已经伤重不治。要是再不赶回京城,让他重新坐镇指挥,稳定人心,后果肯定会难以收拾。
流言虽然无形,但是杀伤力却不可小觑。
金金出生商贾之家,自然明白一个小小的流言,就可能让偌大基业崩垮。虽然严钱两府,在生意上争斗得凶,但是倘若严府真的垮台,只会让商界乱上好一阵子,对钱家绝对没有半点好处。
只是,就算京城里情况再危急,她还是无法扔下失踪的小红不管啊!
金金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境,思索了好一会儿,柔嫩的红唇才又轻启。“严家的武师,有传来什么消息吗?”
“耿武领了人正在循线追查。”石冈负手而立,照实回答。“如果没有意外,他今日应该就会赶来这里。”
说人人到,话才说完,河面上一艘小舟顺流驶来,舟上插着严家的旗,耿武正站在船头。
小舟还未停稳,他脚尖一点,矫健如狼般跃起,轻松便跃上大船,步履沈稳的朝严燿玉的舱房走去,连看都没看金金一眼。
她静默的看着那高壮的背影,凤眼略略一眯,倒是没有发怒,早已知道耿武除了严燿玉之外,从没把其他人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