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们听命行事,挽起衣袖,准备剥光海东青衣裳。只是,一等到将他翻了个身,她们全发出惊呼,一哄而散,再也不敢动手。
「呃、三、三姑娘--」小绿跑回她身旁,低声的唤道,声音有些发抖,只差没直接躲到她身後去。
「怎麽还不去剥他的衣裳?」
「呃,我、我们、我们不敢--」声音更小。
「为什麽?」
「呃,呃,那个男人--他、他在看你--」这是最保守的说法了,海东青的绿眸在黑夜里发出野兽般的光芒,那愤恨的眼神,简直怵目惊心,像是想把三姑娘钉死在墙上。
啊?!
珠珠转过头去,不可思议的望去,与那双恼怒的绿眸对个正著。他眼里蕴满熊熊怒火,彷佛想要跳起来,将她压在腿上,重重的赏上一顿好打。
不可能啊,他明明就中了她的「销魂香」,怎麽还能维持清醒,莫非那些药量,对这麽高大的男人,稍稍嫌轻了些,只让他动弹不得,却不能令他昏迷?
那麽,也就是说,他能够清楚的记得,两人刚刚有过哪些尴尬暧昧的姿势?当他的唇不但滑过她的粉颊、嫩唇,还造访过她的雪颈时,他仍然清醒著--
她发出极度羞窘的呻吟,再也受不了他的注视,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伸手劈向他後颈的穴道。
璀璨的绿眸,终於闭上了。
「好了好了,总算是晕了。」小绿探出脑袋,确定安全无虞,这才跑上前去,先用树枝戳戳海东青的胸膛,再次确认後才敢动手,号令同伴们上前,七手八脚的去剥他的衣服。
丫鬟们剥下他的貂毛大氅、软甲皮袄,那些小手没有停歇,继续往下进攻,对付起精壮窄腰上的衣带。
衣带之上,有著一枚银刻的猛禽,展翅欲飞,在夜里闪闪发光。
「住手。」她突然喊道。
丫鬟们全停下手,抬高小脑袋,等著她再度下达命令。
珠珠伸手扯起那枚银刻,握在手中反覆摩挲。她先是盯著昏迷不醒的男人瞧了一会儿,接著又眯起双眸,瞧著自个儿红肿刺痛的手腕。
他握得很用力,已在柔嫩的肌肤上,留下了伤痕,到了明日,红肿肯定会转为青紫,让她疼上许多天。
这胡蛮胆敢伤了她,她哪能这麽轻易就放过他?扔在池子里受冻一夜,最多只是伤风感冒,这样的惩罚,跟他的恶劣行径比较起来,实在是太过轻微了。
她改变主意了!
红嫩的唇上,缓缓弯成一抹狡烩的笑容。
「把他带回府里去。」
※ ※ ※
钱府的琥珀水榭,修筑在一泓清泉上,泉水清澈见底,终年不歇。
水榭以十二弯拱桥连接四周,每一弯拱桥都镶嵌著雨花台石,精致典雅,美轮美奂。水榭前方,是占地辽阔的暖房,以绸缪遮阳遮雨,只在四月牡丹花季时,为了方便搬运花种,才会撤去丝绸。
水榭的後方,是一座练功院,隐密而幽静。
练功院今日有些反常,没了平日的打斗声,显得寂静无声。
日光穿透窗棂,落在石墙上,墙上绑著一个高大的男人,以铁链锁住他的四肢。
海东青赤裸著上身,黝黑的肌肤上,有数道鞭伤,血液已经凝结。他低垂著头,双眼紧闭。
昨夜颈部的那一掌,劈得十分重,令他至今昏迷不醒。
门被推开,窈窕的身影踏进室内,身旁还跟著一头毛色滑亮、颈环宝石的黑豹。一人一兽,步伐同样优雅,无声无息的走近。黑豹异常庞大,气势汹汹,双眼闪亮。
珠珠站在三步之外,偏头看了许久,终於克制不住好奇,又靠近了一些。
清澈的眼儿滴溜溜的转,肆无忌惮的打量,从他赤裸的上身、结实的颈项,扫至轮廓极深的俊脸。
这个男人,就连昏迷不醒时,也还有著慑人的气势,全身肌肉的线条优美结实,胸膛宽阔,双腿修长。
她大胆的伸出手,以食指画过方正的下颚,沿著鼻梁,来到那双紧闭的眼睛。
直到他闭上眼睛,她才发现,他的眼睫如此漂亮,比女人还要缴长。怪了,男人怎能生得这麽漂亮?仅是这一对眸子,就要让女人嫉妒极了。
毫无预警的,指下的绿眸,霍然睁开。
他醒了!
「啊!」
那凌厉的目光,吓得她低呼一声,本能的退後数步。原本温驯无声、蹲踞在她脚边的黑豹,也在同一瞬间拱起背,狼唇外翻,露出雪白的尖牙,信信低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