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鞭子挥得好,刀剑却逊色了些。」
他果然很镇定。
钱府大厅中,珠珠咬着红唇,眼睁睁看着自个儿的衣袖被撕开,露出一片粉嫩肌肤,以及怵目惊心的伤口。
疗伤包扎,原本都是该由大夫来的,但海东青根本不让旁人接手,动作娴熟的处理一切。
「挥得再好也比不上你。」她亲眼看见,他是如何以长鞭,撂倒数十个大男人的。他才是深藏不露的用鞭高手。难得从她口中听到几近服输的字句,海东青没有开口,脸颊微微抽搐了一下,仍是低头处理伤口,他看着那刀伤的模样,好像和那伤有仇似的。
他的脸色冷僵,动作却相当小心,那样的举止甚至称得上是温柔的。当她因药性而痛得瑟缩,那宽厚的大手也为之一停。
海东青没有抬头,她却敏感的察觉,他全身的肌肉,因为她的疼痛而紧绷起来。
当那阵疼痛过去,他再度动手时,她似乎听到他深吸了口气。抑或,他其实没出声,而是她无法压抑,逸出红唇的深呼吸?她不大确定,却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他身上幅射出来的怒气和在乎--
他的愤怒与在乎,让她心里怪怪的。
海东青没有再弄痛她,替伤口缠上白纱,大大的手,动作却轻巧俐落。直到包扎完,才突然抬头,深邃的绿眸恰巧对上她的眼。
不知道为什么,珠珠一阵脸红心跳,慌忙移开视线。谁知,下一瞬,她整个人腾空,又被他抱了起来。
「喂,你又带我去哪啊?」她急忙攀着他的肩头,稳住身子。
「回房里。」
「我伤的是手,又不是脚,你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用不着抱来抱去的。」
她拍着那宽阔的肩头,要他放手。
他不搭理她,只当她的抗议是耳边风。
「海东青!」她羞恼的喊他的名,却仍得不到回应,仍旧像个一碰就碎的珍贵宝贝,被他护在怀中,抱着往外走。
踏出厅堂时,躲在外头的仆人们一哄而散,残留慌乱的脚步声。几名来不及逃跑的偷听者,有些拿着扫把,有些拿着抹布,一副勤奋的模样,假装在打扫。
见她能喊能槌他,他心情似乎稍微好一些,穿廊过院时,淡淡的说了一句。
「钱府的仆人,倒是挺忙的。」平淡的语气里,带了一丝调侃。
「哼,有胆子偷听,没胆子帮我,都是些不中用的家伙!」珠珠娇嗔开骂。
几名下人脸一红,仍旧没胆上前。他们在钱府里待得久了,早被金金训练得聪明无比,一旦发现危险,就会躲得远远的,绝对不会涉险。
无人肯伸出援手,海东青抱着她,一路畅行无阻,穿过满园牡丹,走进琥珀水榭。水榭的雕花门半掩着,他举脚一抬,轻易踢开雕花门。
偏偏,这一脚力道过大,那门板震到了墙,震动从墙上再传至桌上,而桌上的那盆牡丹,前两天刚刚被人移得稍微靠了边,桌子一震,牡丹花应声摔落。
哗啦!
珠珠倒抽口气,无法确定那是花盆摔落的声音,还是她心碎的声音。还没能出声制止,这家伙就抱着她,一脚踩上去,当场踩扁了她细心栽培的牡丹花。
「啊,我的花--」她发出惨叫,捧着胸口。
「什么?」他脚步一停。
「退回去,快退回去,把它捡起来!捡起来啊--」她惊慌失措,对着地上的牡丹花挥手,心疼得几乎要哭出来。
他退了一步,这下子,沈重的脚步恰巧又踩着那饱受摧残的牡丹花蕾。
「啊--」又是一声尖叫响起,她失去理智的猛拍他的肩。「我的花!你踩了我的花!你这个笨蛋!让开啊!快让开--」
绿眸一扫,睨向早已不成样的牡丹,知道这会儿已经难以挽救。他一挑眉,没有浪费时间,抱着她继续前进,绕过屏风,进入她的闺房。
听到三姑娘的惨叫,偷偷跟在后头的小绿匆匆跑进来,一见到牡丹花的惨况,吓得脸色都白了。她赶紧捡起那盆花,也顾不得脏,双手抱紧摔破的陶盆和残花,也跟着绕进屏风里去。
「三姑娘,花来了、花来了,我救起来了。」她捧高双手,嘴里嚷嚷着。
救起来?!
「我的花--」珠珠抚着心口,脸色发白,凤眼发直,失魂落魄的看着不成花形的牡丹,只觉得一阵晕眩。
「只是一朵花。」海东青皱起眉头。
小绿倒抽口气,对着他挤眉弄眼的示意,一面还用力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