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火候差不多了,它小心翼翼的把脑袋勾出油锅,顾不得烫,也不管直滴油,迫不及待的就咬下去,酥酥脆脆里头还有桨,吃得它销魂不已,连啃了好几大口,先解了馋后,才吐了一口气,笑笑的说道:
「我自己炸的真好吃。」
当艎虫吃得不亦乐乎时,天色彻底变黑,夜晚降临了。
每一封它先前送出的信,这时才显出字来。
黑腻的黏稠汁液透出纸张,一颗又一颗的浮起,在信的上方浮现一行字,腥臭得让人无法忽视。
记得夫人的恩情吗?
木府里头,风雪不侵。
姑娘刚吃过晚膳。因为晚餐里有一道菜,是按照左手香的配方做的药膳,不但能滋补人,也能滋补鬼,她用这个藉口,派信妖去把雷刚请来,一块儿用餐。
撤下残羹剩肴后,灰衣人送上糖炒栗子,浓浓的香气里,带点微微的焦糖味儿,炒到这时最是好吃。
两人隔桌而坐,姑娘等栗子凉了一些,才用粉嫩的指尖去拿。
去壳的栗子,外头还有一层薄膜。她连薄膜都不让雷刚吃,非要一颗一颗亲手撕得干净了,剩下香软鲜黄的栗仁,才喂给他吃。
他吃了几个就不肯再吃,握住她的小手。
「别剥了。」
「为什么?」
她歪着小脑袋,双眸中柔情似水:
「你不是最爱吃栗子的吗?」
每年秋季长得最好的栗子,要饱满无虫咬,大颗又甜润,才有幸跳进摆在石牌坊外的竹篮里,竞争得很激烈。还好栗子们爱惜好不容易长成的果实,不然非得在带着尖剌时,就先打过好几轮。
『20』第十九章
「不想让你烫了手。」
雷刚带茧的大手摸着她的指尖,靠过去吹了吹,想要降点热度。柔嫩指尖比先前红了些,让他无比心疼。
姑娘粲然一笑:
「不要紧的。」
「要紧。」
他握紧她的手:
「对我很要紧。」
「但是凉了就不好吃了。」
愈是这样,她愈是想剥给他吃。
「那我来剥。」
他伸出另一只手,给她看皮粗肉厚的指掌:
「我不怕烫,可以剥给你吃,自己也吃,不然就这么放到凉。」
她轻咬着唇,想要娇声抗议,但心头的甜让她心软,嘴也软了:
「好。」
就这样,剥栗子膜的人变作是雷刚。
黝黑的双手虽然大,但动作很俐落,轻易就撕下薄膜,一小部分喂她,直到她说吃不下了,他才剥来自己吃,后来懒得讲究,干脆连薄膜都放进嘴里,一块儿咀嚼。「雷刚。」
姑娘唤着,捧起茶递过来。
「嗯?」
「你有事瞒我。」
这句话是肯定,不是疑问,让他猝不及防,满口栗子差点噎住,连忙接过她捧到眼前的茶,分几口灌下去,好不容易才缓过来。
「没有。」他答得很快,掩饰心虚。「说谎。」
她负气的腿儿一伸,绣鞋踏上地板,娇娇的跺脚,咬着唇瓣转身,对他伸出手来:
「你为什么不把簪子送我?」她质问。
听到是簪子的事,雷刚的心中有某些东西落了地。
原本他以为不会在乎,却因为爱恋得太深,所以难以忘怀。
「你怎么知道有簪子?」
他故意反问,第一次隐瞒了她,没有将疑问说出口。
「信妖说的。」
她伸出小手,就是要讨到手。
「它说去找你过来时,从窗户瞧见你盯着一根簪子自言自语,瞧得都出神了。」她等了又等,始终等不到他拿出簪子。
「簪子是有的。」
雷刚慢条斯理的说,看着她粉嫩嫩,还有一丝稚气的脸儿:
「但是,我没说要送谁。」
她小嘴半张,难得愣住了。
「那你要送谁?」
「留着。」
「留?」
几乎知道天地所有秘密的姑娘,好久好久没有过困惑的情绪:
「留着做什么?」
他慵懒的恣意伸展健壮伟岸的体魄,摆出认真的表情:
「自己用啊,瞧你的簪子那么多,所以我才去买了一根来,学你簪着好看。」他捉弄的说着,欣赏她难得出现的神情。
那是明知被戏弄、想要一笑置之,却又偏偏不甘心,有些焦急的模样。她想了一会儿,才恢复平静,有些狡黠的一笑:
「那,我跟你用换的,好不好?」娇小的身子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