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城钱庄的事一解决,齐严就抛下司徒莽与君莫笑,策马赶回双桐城,回到齐府的时候,天色已晚。
他跃下骏马,大步踏进宅里,鹰目一扫,立刻就察觉不对劲。
屋内的仆人们,仍是各司其职,但嘴里全都念念有词,不知在背诵什么。以往形同陌路,各忙各的,但这会儿碰上面,就主动停步,还掏出纸条,相互确认。
最令他脸色愀变的,是众人的衣襟上竟然空空荡荡,他赖以认人的牌子,这会儿全消失了!
高大的身躯,因为愤怒而僵硬;黑眸每扫过一个仆人,就变得愈阴鹫。
大堂之上,总管的嘴里也在叨叨念念,双手在身上东摸西掏,不知在找些什么。
「怪了,明明搁在口袋里的,怎么不见了?」他喃喃自语。
真是的,少夫人誊了名单,列出所有人的名字,要他们好好背诵。起初,大夥儿兵荒马乱,忙着把号码与名字凑在一块儿,等到习惯了新法子,倒也觉得有趣,府内的气氛热络不少。
没想到,新规矩才刚见效,爷就回来了。
「啊,爷,您回来了。」总管忙着请安。
齐严拧眉。
「牌子呢?」
「啊,爷,您放心,少夫人都处理妥当了。」总管连忙说道。
他眯起眼睛,眸中迸出危险的光芒,下颚一束肌肉正在隐隐抽动。
「她做了什么?」
呜呜,哪里不对劲了?!为啥爷的表情变得这般吓人,活像想把他给折成十八块!他任职多年,可还没见过爷发这么大的火。
辐射而出的怒气,让大堂内的仆人丢下抹布、扔下雪帚,火速开溜,不敢久留。只剩全身发抖的总管,独自面对齐严。
他硬着头皮,搬出少夫人当挡箭牌。
「呃,就是爷您交代的事啊!少夫人说,是您要她记妥众人名字,将牌子作废的。」少夫人看来娇弱,处理事情可不含糊,谨慎细心,才短短三日,就让所有人心服口服。
齐严猛地伸手,将总管提到面前。
「我、交、代、的?」他缓声问道,黑眸微眯。「她是这么说的吗?」
「没错没错,少夫人说,是爷出门前吩咐的。」总管虚弱的说道,两脚悬空,全身抖啊抖,差点没跪趴在地上求饶。
「那些牌子呢?」
「呃,少夫人说了,为免大夥儿还会依赖牌子,牌子全数收回,然后扔进火里烧了。」
她烧了那些牌子?
轰!
齐严全身一僵,像是火药陡然在脑中炸开,所有理智全被轰到九霄云外去了。
总管冷汗直流,胡乱摸索,总算摸出名单。他举高手,将名单捧到齐严的面前。「爷,这就是名单,少夫人嘱咐我们,要好好背--」话还没说完,颈部箝制顿失,他咚的一声,重重捧回地上。
齐严转身,往主楼走去,疾步如雷,震得全府战栗。
所有人争相走避,关窗关门,躲在棉被理不敢出来,就怕遭到池鱼之殃。
糟了糟了,少夫人是不是要遭殃了?
主楼的木雕大门,砰的一声被踹开。
「你做了什么?」巨大的咆哮声响起。
丫鬟们惊叫着,全都花容失色,有一个吓坏了,还失手捧了一壶茶。
「爷,少、少、少夫人--」
「她在哪里?」他冷声问道,如鹰的黑眸在屋内扫了一圈,没瞧见宝宝的踪影。
「少夫人正在更衣。」丫鬟小声的说道,吓得快哭了。
他浓眉一拧,穿过花厅,踏入卧房。
大床的纱帐中探出一颗小脑袋,粉脸微红。
「夫君请稍待。」宝宝说道,才刚穿上纱衣,连外裳都还没穿上。
齐严眯着黑眸,脚步没停,大手揪住纱帐,陡然拉开。
「啊!」
她刚刚沐浴过,洁润的身子上、只穿着薄薄的纱衣,隐约可见贴身的绣兜,除了颈间的富贵锁外,没有其他的首饰,那娇软的模样,在烛火下格外诱人。
黑眸扫过她的肌肤,落在粉嫩的小脸上,眸光一闪,怒气却没有消褪的徵兆。
「出去。」他冷冷的下令。
丫童们哪敢久留,情况危急,全忘了福身行礼,争先恐后的逃出主楼。
室内岑寂,只剩夫妻二人。
齐严瞪着她,脸色难看到极点。
「夫君,我知道你有话要告诉我,但是,可否先让我穿上衣裳?」她扯着锦被,遮住胸前春光,清澈的眸子,渴望的望着被丫鬟搁在桌上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