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在湖中的大少爷_作者:小狐濡尾(10)

2018-05-05 小狐濡尾

  那个鬼面人被她压在身下,大半个身子都泡在的水里,绿莹莹的光芒从他衣中透出,漫散入整个水面,冷森森的阴气极重,整个躯体仿佛一具浮尸。

  刺棱一声水响,在岑寂夜色中格外清晰刺耳。深衣尖叫着蹿起身来,那人手中寒芒乍现,极狠辣的招式,竟是要一招夺她性命!

  是人非鬼。

  同是闯府人,相煎何太急?

  他奶奶的这人忒不讲江湖道义!

  对得一两招,深衣发现自己毫无还手之力。亏得三哥还信誓旦旦说她的功夫在中原算得上个一流高手,现在她能保住一条小命就是谢天谢地。

  她发誓回琉球后一定要胖揍三哥。

  “有人闯阵!”

  “有人闯阵!”

  “有人闯阵!”

  雷石炸响后,警铃骤然大作,刺破深夜的岑寂。呼号之声绕湖次第响起,此起彼伏。刹那之间火光大盛,四面八方,穿透重重雾气;纷沓脚步、铿锵刀兵,由远至近包围而来。

  那人不愿恋战,虚晃一招,一肘击得深衣喉中腥甜,倒退三步,又踩中一个机关!

  冷箭斜刺里飞来,深衣强压胸中血气翻涌,鹞子翻身险险避过。那时却见湖中水波分开,哗啦啦一道铁索凌空而起,冰水溢流!鬼面人循索而上,瞬间消失在浓浓雾气之中。

  眼看着身后火光渐近,想到方才那人冷酷毒辣的招数,深衣顿时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陷我于如此境地,岂能让你轻易脱身!手起匕落,将那铁索一斩两断。回身折腰凌虚而上,掠过府兵头顶,沿他们来时路径绝尘而去。

  她与那人本无仇怨,斩断铁索让那人落水,不过是小小地报一个仇。

  她万没想到靖国府会动用重兵镇守一刹海。那些兵将的衣甲,不是府卫,而是京军!

  那人虽武功极高,但看他上索的动作,轻功远不及她。重重包围之下,他插翅也难逃。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她不是没杀过人。船队不止一次遇上海盗,她杀过多少个,早已经记不清了。但此刻听闻那人的死讯,深衣的心头还是沉甸甸的。

  罢了罢了,装神弄鬼夜闯靖国府,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那人遇上她,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深衣这般想着,一阵风似的出了靖国府。

  董记当铺是城隍庙街上很小的一个门脸儿,饶是她眼力劲儿好,方瞅见了那夹在各色楼牌匾额中不起眼儿的四个字儿。

  门虚掩。深衣叩门无人应答,走进去只见柜台上严严实实地扣着铁栅栏,仅留一方小口。

  深衣连叫几声:“有人在吗?”

  良久方有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慢吞吞答应道:“姑娘要当什么?”屋中未掌灯,隔着栅栏,勉强能看见这男子一身朴素灰袍。

  深衣皱皱眉,还是把信从铁栅栏中塞了进去:“我家少爷让我送封信过来。”

  男子取了信,一阵窸窣轻响之后,道:“有些东西准备不易,约莫需要一个时辰。姑娘不妨吃顿晚饭再来。”

  深衣急道:“什么东西要准备这么久?我家少爷昏过去了,你能救他么?”

  男子道:“药。”

  深衣怔了下,问:“你是陌少的什么人?”

  男子不言,拉下铁板封上小口。

  深衣眼疾手快,一根手指顶住铁板:“这信能当出钱来吗?”

  男子:“不能。”

  深衣郁闷至极,叫道:“别关,我要当东西!”

  扯下耳朵上的两枚细小珍珠坠子递了进去。

  她现在身无分文,早知道,就戴那一粒千金的珰珠坠子了!不然何至于丢了钱袋子,就沦落到这等地步?

  诸事不顺啊真是……

  男子道:“合浦南珠,圆白光莹,细润无丝,乃是精珠上品。重一分者银六两,两枚合共十二两。”

  这男子竟能一眼看出这珍珠的产地和价值,深衣暗暗称奇。这珠子本身并不特别值钱,却是她自己第一次下海采珠时亲手采得,所以格外喜欢。若不是此时山穷水尽,她也不会当了这对坠子。

  暮色沉沉。

  城隍庙街上冷冷清清,半个人影也无。

  深衣纳闷无比。前些日子她初入京城,这城隍庙街可是热闹得紧。车水马龙摩肩接踵,晚上更是灯火通明,人声嘈杂,何曾像现在这般萧条?

  一家家饭馆看过去,全都大门紧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