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在湖中的大少爷_作者:小狐濡尾(25)

2018-05-05 小狐濡尾

  三哥第一夜就被她吓得打了地铺。

  后来三哥求着莫七伯找绣女给她缝了个毛茸茸的大抱枕,她才算安生了。彼时她正对狼和狗的杂交感兴趣,所以那个大抱枕是一只狼崽。

  到现在这狼崽在家中还是她的笑柄。

  三哥总学着狼叫:哎哟喂,还不快点找个男人嫁掉,本狼啥时候才能功成身退呀?

  只是,这陌少也忒能睡了。

  一天有四分之三的时间在睡觉,他以为他在冬眠么?

  唉,也许是因为他身体太弱了吧。

  深衣推开房门,呼啸的湖风吹得她长发乱飞。

  唔,京城春天的风真大。

  不对。

  这房间在北面,风是从南边吹来。

  而京城的初春,一般都还是刮北风的,直到后面真正暖和起来,才慢慢转为南风。

  她自幼在海上长大,对风向和洋流了若指掌。

  像这种有大湖的地方,白天风从水上往陆上吹,夜间会反过来。这是最基本的道理。

  湖心苑上感受的是南风,看来这苑子并非在湖上正中,北面的水域,会更大一些。

  那么这湖心苑的位置,到底是根据什么来选的呢?

  或许她是多虑了。

  弯月蒙纱,月色凄冷。

  水面上雾气飘渺,玄衣一人,在幽蓝夜色中棹一桨浮水而来。脱了乌纱,一柄短玉簪束发,温润亲和,不似白日凛带官威。

  深衣高高兴兴地摆手,待那叶兰舟驶近,纵身跳了上去。

  “张公子,你怎么能乘船来的?”

  一刹海四周有京军守卫,府卫看守入口,他竟能堂而皇之驾船而来,怎能不叫她吃惊?

  明明白天邵四爷还说不欢迎他入一刹海。

  张子山浅浅一笑,“一刹海这么大,他们总不能每个地方都守住罢?姑娘可能还不知道,靖国府,包括这个一刹海,都是我祖父设计建造的。”

  深衣本来站在船边悠然看水,一听这话,大吃一惊。

  上次在八方客栈,她听到什么来着?

  “早些年造过皇陵、靖国府的那个张好水知道吧?他上门女婿也死了。”

  “你你你,你是张好水的孙子?”

  “不错。”

  “那那,贺梅村是你的父亲?”

  节哀啊……

  张子山虽然面色峻然,却无哀恸之色。“是我继父。我十几岁时父亲病逝,后来贺梅村入赘。所以我和他也并不十分亲密。”

  “哦……既然你们张家是营造世家,为何你没有子承父业,却入仕为官?”

  小舟在沉沉波心稳而快地滑行,水纹如织。

  张子山静默了良久,轻轻叹了一声,道:“营造不能济世惠民,到头来,反而惹祸上身。祖父十年前,死于非命。”

  深衣惊奇道:“怎么会这样?”

  张子山惨淡一笑:“树大招风。祖父本就以善于造水而名扬天下。修了皇陵和靖国府后,消失了一段时间。后来送回家中的,只是他的尸身。后来我多方查探,才知他被凤还楼掳去,为凤还楼楼主修建了一座园子。园子落成,楼主坑杀所有工匠,无人生还。我祖父有幸,得保全尸下葬。”

  自深衣识得张子山以来,他说话一直是温文平和的,对自己的情绪控制得很好。然而这一段话,却有浓浓悲凉,亦能觉出压抑的愤恨。

  没想到他身后还有这样的大仇。

  又是凤还楼。

  深衣想起那夜凤还楼的无情手段,咬牙愤慨道:“凤还楼的人,终究都不会有好下场!张公子,待我办完事情,便同你一起去找凤还楼的巢穴,将他们一网打尽!”

  张子山垂目看她,目中有暖意,低低笑着,却没有再说话。到了岸边,扎下一个木桩,把船固定住了。

  他笑笑:“带你出去走走,天亮前送你回来。”

  深衣看着张子山从背上解下一柄小扫把,不禁拿袖子挡着嘴笑起来。

  他穿着黑衣,之前又是面向她的,这玩意儿她倒是没看到。

  “哈哈哈……你怎么随身背这个?”

  张子山把小扫把递给她,顶头有一根小绳,让她套在腕上:“拖着。”

  深衣好奇:“有什么用?”

  张子山摇摇头,含笑叹气道:“唉,你有时候还真呆呢。当然是扫脚印啊。不然你以为这地上铺白沙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