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在湖中的大少爷_作者:小狐濡尾(89)

2018-05-05 小狐濡尾

  从今日起,靖国府的大少爷莫陌永远地死了。

  曾经做过凤还楼的杀手的他,也永远地死了。

  那一句“婚约不作数”,他说了三遍。

  他原本,就是想这样彻底地消失在世间,远离庙堂之高、作别江湖之远的罢?

  自己若是不介意,他就会如约陪着她。

  可是方才,自己介意了,他分明是打算杳然退身,做那天地间的一只渺渺沙鸥,千山暮雪独行去。

  “我不要这样!”

  深衣猛地大吼起来。他一开始就说,他配不上她,原来早就预料到她受不了他杀手这个身份。

  是她给了他希望,可是现在又无情地掐灭了他的希望。

  深衣忽然很痛恨自己。

  满怀的伤心愤怒找不到倾泻的出口,深衣倏然张嘴,照着他那张薄薄的唇狠狠地咬了下去。

  不知是对他方才那些话的惩戒,还是自己内心郁愤的发泄。深衣睁着眼,看见他也被疼得睁了眼,满眸的痛楚之色。

  陌少嘴里满是血腥,可又如何敌得过深衣心中的苦。

  她快快活活地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这般矛盾痛苦过。

  她只觉得心中一片漆黑,像夜航之船,看不到星月和灯塔火光。她只能迷惘地衔住陌少的唇,好像这碰触能够给她方向似的。

  她本能地伸出舌去舔舐他唇上被她咬出来的血,却在他紧咬的牙关处受到了阻碍。

  陌少重伤在身,哪里有力气阻拦她?他甚至连出声的力气都没有,唯独能咬了牙,不令她胡来。

  深衣身上却有与生俱来的野性,右手探上来狠一捏他的腮角,迫得他张开了嘴。

  舌尖进去绞住了他的舌,蛮力地吮过了,又发横一咬,见他眉头陡然蹙起,漆黑眼眸中泛起一层潮湿雾气,方松了口。

  “叫你再说这种混账话!”

  “叫你再赶我走!”

  深衣抱着他的身躯,浑然忘了方才是她踌躇不已才令他灰了心意。

  总之她是不会错的。

  而陌少又怎么会觉得她错呢?不过是抿了唇,放松了身体任她抱着,沉沉地又昏迷了过去。

  陌少既说了他不会死,深衣便信了。摸他脉象,虽然细弱,却仍然稳定。深衣稍稍放了些心,放下他去那个更大的密室中去寻找药棉之物。

  是一个甚空阔的地洞,中间几根柱石支撑,倒有湖心苑的三分之一大。墙壁和土柱都很粗糙,铲子的印记十分清晰。深衣想这应该就是陌少自己挖出来的。想着他初初被囚禁于此处,无处可逃转而学老鼠打洞,深衣竟觉得他十分可爱。

  洞中亦是遍布绳索,地上土印处处,倒像是……他从绳子上掉下来的痕迹。

  他应该是常在其中练功罢……

  深衣心中酸楚,不再去看,擎了灯又去洞壁边上的几个大箱子里面翻找。

  箱子中大多是书,无非医药、数术、天文地理、兵器舰船制造等各类典籍。翻到最后一个箱子,才全是各类外伤药物,还有一大包似是干草之类的东西。深衣无暇细看,拿了药去给陌少处理伤口。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又周一了……老老实实去上班……意味着……只能隔日更……

  ☆、你是他命中的劫难

  深衣小心翼翼地为陌少裹了腿伤和手上的伤,看着他唯一完好的左手上那一个血肉模糊的窟窿,唏嘘怅然了好久。

  在陌少旁边发了好一会儿的呆,肚子咕咕叫了几声,深衣才想起来她和陌少都是一夜一天不曾吃过东西了。看着陌少仍是昏迷,深衣踌躇了会儿,寻到了地下密室的另一个出口,确定外面没人后便摸了出去。

  厨房中还有些吃的。深衣不敢在外面多做逗留,拾掇了些木炭米粮之类,拎了个小锅勺子便又下去了。

  深衣无聊地数着米粒儿,嚼着块冷饼子,把一小锅清粥熬得看不到丁点清水和完整的白米,稠薄相宜,糯香四溢。

  用勺子搅得温凉了,心想这陌少还不醒,可如何是好,一回头时,却发现他半睁了眼,头偏倚在壁上静静地看着她,眼神竟是温温软软的,像两渊深深潭水。

  深衣一时没有说出话来。

  心头有些儿化。

  她的手保持着一个在空中揪着勺子的姿势,没敢动弹。她觉得他那眼神就像一只头一回飞出来觅食的幼雀,柔弱而张皇。稍有一丝儿的动静,便会被吓得再也不敢飞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