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茵也跟着在牢里来回踱步,小嘴里吐出的,却是喃喃咒骂。
「有没有搞错啊?我们当初也不过骗了他一千五百两——」她停下脚步,疑惑的挑眉。「那家伙没被淹死啊?」
「他命大,被路过的船家救了。」
「太可恶了,这根本是乘机敲诈嘛!」茵茵捏紧粉拳,后悔当初没多丢几颗石头。
「小妹,冷静点——」
「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得了?留在牢里被跳蚤咬的人可是我啊!」她尖叫出声,瞧见长空那事不关己的模样,心头的怒火冒得更旺。「这些事情,咱们两个都有分,为什么你就可以置身事外?」
他双手一摊。
「因为我没被抓到啊!」
茵茵挥拳出牢,气得就想扁他。
长空适时的撩袍后退,迅速远离牢栏,才没有被妹妹的粉拳儿招呼到。
眼看拳头落空,她更加气恼。「啊,我不管啦,你是要去偷也好、去抢也好,总之,非得去把那些银两凑齐,尽快救我出去不可。」她在牢里蹦蹦乱跳,绝望得好想放声大哭。
「不需要了。我听说,有人愿意为你付这些钱。」
「是谁?」
长空微笑。
「石敢当。」
他愿意为她付钱?
那个高大健硕、看到她就脸红的石敢当,居然愿意为她付钱?
这几天下来,茵茵的确发现,石敢当的态度,明显的跟其他厨子们不同。
其他厨子是轮流进牢里骂人,个个穷凶极恶,把她骂得狗血淋头,唯独他虽然同为「苦主」,却从头到尾不曾骂过她一句。
除了一日三餐,石敢当总按时送饭,没让她饿过一回之外。就连她身上穿的衣裳,也是他张罗来的。
刚被扔进牢房时,茵茵就嫌他的皮氅笨重,嚷着说干脆染风寒冻死,也强过被皮氅压得筋骨酸疼。他默不吭声的出了牢,再回来时,手里捧了个布包,里头全是女子的衣裳,虽然不是什么高价的绫罗绸缎,但是件件都素净簇新,穿在身上倒也舒服暖适。
不过,他的体贴入微,却没能换到茵茵的感激涕零。
毕竟他可是逮她回来的罪魁祸首,要不是他,她老早就逃得远远了,哪里还用窝在这个破烂地方受罪?
外头日正当中,地牢里只有一盏烛火摇曳,茵茵在牢房里走来走去,被跳蚤咬得心烦。
沉稳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庞大的阴影映在墙上,石敢当跨步入内,四周蓦地变得寂静无声。那些吵闹的犯人们,作过的坏事不少,见过的世面也不少,一瞧见他,就晓得该要远远避开。
他走到茵茵的牢房外,搁下手里的饭笼。
「娘子。」
「谁是你娘子?」她凶巴巴的回了一句,想起自个儿是被他抓进牢的,就觉得火冒三丈,每回都不给他好脸色,小脑袋还故意扭向另一边。
石敢当仍旧耐着性子说话,温和得像是没有脾气。
「中午了,吃饭吧!」
「讨厌,滚开,我不想看到你!」
「娘子——」
「滚啊!」她嘴里嚷着,却回头偷瞄了几眼,确定他还站在那儿。
犯人们对石敢当的畏惧,她多少也感觉得到,只当大伙儿是被他的高大唬住,就没有多想。这么一个高头大马的男人,任由她大呼小叫,却半点儿也不敢反抗,多少让她的火气消了些许。
茵茵有些虚荣的偷笑,又稍微转头,预备欣赏他被罚站的蠢样子。
哼,活该,就罚他站久些,等到她高兴了,再来吃他煮的午饭。不知道他这回带来的,是什么好菜——咦!他人呢?!
满意的笑容,霎时间化为诧异,她迅速转头确认,还因为转得太用力,差点扭到脖子。
牢栏外空荡荡的,石敢当已经不见踪影。
更糟糕的是,她的午饭也不见了!
「那个笨蛋,还真的走了?」茵茵冲到牢栏旁,探出小手乱挥,急着朝外头大喊。「喂喂,别走,给我回来啊!喂——」
脚步声又起,庞大的身躯转了回来,慢吞吞的走回牢栏前,站到原来的位置。
「你干么走掉?」她恼怒的瞪着他。
「娘子说,不想看到我。」
「但是,我又没说不吃饭。」
「那现在是——」
「笨!我要吃饭啦!」
肚子饿得咕噜乱叫,她也没兴致再要他,就怕这憨直的男人,又把她的气话当真,真的捧着她的午饭头也不回的走了,到时候受苦的,可是她自个儿的肚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