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刻,他觉得老爷子哪怕不同意,能起来拿着拐杖敲他两下可好,训他骂他责难他,怎么都好,就是不要安安静静的离开,一句话都没有。
“和你无关。长乐,”月辉和她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哑,只一字一顿道:“太爷爷年龄大了。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态,别伤心了啊,他睡梦里离开,也一点都不会觉得苦。”
“可我觉得难受。小辉叔叔,我心好疼。”邵长乐声音低低的说。
月辉已经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将她紧紧抱了一下,伸手轻轻地拍上她的背。
邵家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赶了回来,平素还显得宽敞的大厅来来往往都是人,一整夜灯火通明。
这忙乱持续了整整一星期,老爷子安然下葬。
他的离去,正好像将所有人的三魂七魄都抽去了些,拖着一身疲惫处理完所有事,一众人却都端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里,没有人讲话。
“老爷子过了百岁就立了遗嘱。名下这套祖宅留给了三少和三少夫人……”律师说着话看了邵正泽和徐伊人一眼,眼见连同两人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表态,也就按着条目一字一句的总结完。
邵家家风一向端正,遗产分割问题自然没闹一点矛盾,邵正泽整整几天没合眼,听着的时候也有点心不在焉,律师最后连唤了三声,他才回神。
“其他再没什么问题了。”律师声音沉稳的说完,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封信,“这是老爷子前些天留给我的,说是如果他去之后,长乐小姐还没到二十岁,就将这封信亲手交给你。”
长乐番外【完】
所有人目光齐齐看了过去,邵正泽神色愣了一下,伸手将信接了过去,展开看了两眼,原本恍惚的神色登时僵硬。
“爸爸,太爷爷他说什么了?”邵长乐瘦了些,神色怏怏,抬眼对上邵正泽的神色,一时间哑然失语。
他脸色太严肃,郑重其事,夹杂着些不敢置信的震惊,不过一眼,不知怎的,让她有些心虚。
好像自己做了什么错事,太爷爷正帮着她求情一般。
邵正泽看了她一眼,又将目光落到了月辉身后,后者神色也带着些怔忪,目光落到邵正泽手指间的那张信纸上。
“阿泽,爷爷说什么了这是?”徐伊人伸手撞了撞他的手,边上的邵长乐已经等不及,直接起身抽了他手里的信纸。
信纸上只有一句话,她大睁着眼睛愣神看完,泪水夺眶而出。
没去看邵正泽的脸色,邵长乐“哇”的一声,飞快的哭着跑出门。
“这!”徐伊人着急起身去追,不明白状况,也连忙看了一眼,对着信纸上一行话,又愣在了原地。
“如果月辉和长乐彼此有意,莫要阻挠。”
老爷子的话很简短,叮咛嘱托的意味却郑重,目光落到信纸右下方的印章上,徐伊人捏着纸张的一只手都有些抖。
从来不曾察觉,这会对上已然起身的月辉,她大脑空白的将信纸递了过去。
偌大的客厅里没有人说话,月辉置身于众人的注目礼之中,眼前一句话来回看了许多遍,一时间竟无法思考。
他想起去年刚回家,老爷子笑着问询道:“小辉呀,你告诉老头子,有没有中意的姑娘。”
他笑了笑没说话,老爷子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有就告诉我,趁着老头子还在,替你做主。”
他好歹没能说出自己爱的那个人近在眼前,就是他从小疼爱的小长乐,可这一刻看着这样一句话,只觉得悲从中来。
“我去看看她。”月辉折了信纸装进口袋,声音里也有些哽咽,朝着邵长乐跑走的方向追了出去。
邵正泽伸手按了按眉心,扶着边上晃了一下的徐伊人,坐回到沙发上。
老爷子的遗嘱,自然没人能反对,一屋子人面面相觑,眼看他飞快的跟了出去,竟也没有一人说话。
邵长乐蜷坐在门口的一个大花坛边上,胳膊环着膝盖,一张脸埋了进去,只有啜泣的声音隐隐传来。
月辉脚步缓慢的走到她边上,唤了声“长乐”,蹲下身去,将她整个揽抱进自己怀里。
“小辉叔叔,”邵长乐委屈的抬眼看他,可怜的像个小泪人,声音干哑道:“我好想太爷爷啊。”
“我也是。”月辉伸手更紧的搂抱她,亲亲她的脸颊,语调低低道:“乖,别哭了。这几天大家都很担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