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店的冷气开得比较弱,纸杯里的咖啡,她只喝一口就没再碰。即使加了牛奶,也掩盖不了劣质咖啡的苦涩,她不习惯这种刺激。
窗外夜幕渐渐褪去。
虽然如此,她还是觉得冷,但是这里比飞机上暖多了,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
当店员打开电视,眼前萤幕开始播出今天「早安美国」节目时,外面天色已经大亮,她陷入昏昏欲睡的状态。
怀里的手机突然响起,她吓得跳起来,膝盖撞到桌子,痛得眼泪夺眶而出。
顾不得擦拭泪水,她匆匆摸索着拿出手机,按下通话键。
「你在哪里?」没有任何招呼语,严厉男声劈头就问。
「在咖啡店里。」她报出店名。
「不要移动,我很快就到。」言简意赅,通讯结束。
书庆握着手机,慢慢垂下手,长睫下的双眸睁得大大的,无助的四望搜寻,等了大约二十几分钟,才看见一个穿连帽落外套的男人走来,在不分昼夜都繁忙如织的人潮中划出一道笔直的线。
他走到她面前,脱下连帽外套,头发剪得很短,下巴已经冒出短刺的胡确,黑眸阴郁幽暗,看起来就像个罪犯……不,她在心中更正——比罪犯更危险!
「穿上。」他把外套递给她。
「我舅舅没事吧?」她迫不及待的问,双眸水漾一般,彷佛随时就要落泪。
他看了她一眼,锐利黑眸毫无情绪。
「我要负责保护的人是你。」
「我要知道,我舅舅有没有事!」她纤巧的手握紧桌子,为家人的担忧,鼓起勇气直视那双凛冷黑眸,柔弱中藏有倔强。纵然,那锐利眸光,好几次逼得她想转开视线……
似乎过了很久,或是,仅仅只有几秒的时间。在她即将丧失勇气,避开黑眸中的森冷时,他终于朝电视萤幕,不耐的偏头。
「他要是有事,现在新闻已经报导出来了。」
这一点倒是真的。
舅舅近年虽已退居幕后,但他地位不凡,事业版图遍布全球,向来健朗的他要是出了事,纵然这几年已有大哥接手,做出的成绩也毫不逊色,但世界金融业还是会掀起一场风暴,一宝会登上国际新闻。
她突然感到一阵释然,这才发现双腿在发抖,娇弱的身躯颓然又跌回冷硬的胶椅上。
站在桌边不动的他,垂眼掠过那张惨白小脸上,颤动长睫下的水光盈盈,落唇抿得更紧,几秒后才又张开,声调没有先前那么严厉。
「黄寿全用的是短效安眠药,因为采取注射方式,所以你舅舅才会快速昏迷,我叫了数护车,看到他被抬上救护车才离开。」他稍稍一顿,再补充:「我在黄寿全身上,没有搜出其它药物,况且他的目标是你,不是你舅舅,你可以放心。」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说出这么长一串话。
佢是,她很感激,知道这些事情,让她安心不少,颤抖也和缓了许多。
「谢谢。」她衷心道谢,抬头仰望着他。咖啡店的灯被宽阔厚实的肩膀挡住,灯光在他四周形成光晕。
严酷的五官微动,很快又恢复木然。
「我们必须离开。」
「好。」她槿起柔弱的身子,没有出声求肋,揺揺晃晃自行站起来。
「我准备好了。」连帽外套太宽大,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
离开机场大厅,阳光照得她双眼昏花,细嫩肌肤受不得毒辣骄阳,晒了几秒就隐隐发痛,纤细长指摸索着拉起外套帽子,掩盖憔悴娇靥。
他们走到停车场,角落有一辆破旧的蓝色飞雅特,黑从口袋拿出钥匙,先打开后车厢,拿出一个塑胶制的旧箱子,砰一声大力盖上后车厢的盖子,才打开车门,将塑胶箱扔到后车座,才坐进驾驶座里,她则坐进副驾驶座,旧车有尘螨的气味,必须揺下车窗透气,才能勉强忍受。
车子开出停车场,他跟收费员讲了几句话,脸上扬起大太笑容,粗俗的英文俚语相互飙飞,他大手探出车窗,跟对方击掌握掌,栅栏就升起,车子开到宽阔车道上,汇入繁忙车流之中。
「你可以睡一下。」他看了她一眼,残余的笑意还在脸上,让那张本来严酷的脸变得年轻,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这段车程很长。」
「我们要去哪里?」
「到我先前预备好的安全地点。」
「好。」她回应。
信任他。
她在心里反覆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