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手下本来就有管家加长工五六个人,再加上大斗得顺新水几个要好的兄弟,又从张家村唤上了几个同族的青年后生,浩浩荡荡集了二十来个人。杨世仁从家里数了十来个家丁,张明亮带了五六个与他一般年纪的小青年,文陵以私人名义扫呼了几个兄弟,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四五十号人。
这里头,没有张安民。
他本来听说了乐云被抢走的事,是想跟吴氏去安平家里安慰几句,讨个好人儿的。但一听说安平要集人去朱府要人,就吓的在家里关门当起了乌龟。
不过多他一个,少他一个的也无所谓。
安平打算下午在家里准备一下家伙什儿,明日天不明就雇车去洪县。
马车雇的是那种大棚的,里头能挤下四五个人,总共雇了十辆马车,浩浩荡荡的往洪县出发而去。
整个洪县是由两条大马路呈十字型贯穿,像是一块平地被分成四份。南边靠西的是集市区,小商小贩的聚集地,也有乞丐流民混迹在这里,鱼龙混杂,是贫民的安乐居。南边靠东的则是一片繁华商业区以及娱乐场所,多是一些比较上档次的,一般富户才能进入的场所,也有一些更加高档的,只有大户人家才能出入的地方。
北边靠西头的是一片民宅,一般平民都住在这里,住宅区密密麻麻,多是低矮的小平房。而北边靠东头的那片儿,当街是洪县府衙,里头是富人的住宅区。这里又被平分为两部分, 靠近外面的那部分住的是普通富户,靠里的那部分住的则是整个洪县里数得上名号的大户和官老爷们。
由蓝文陵带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洪县,气势汹汹的往朱家大宅奔去。
早有小厮给李玉娥报了信儿,等安平一行人到了时,朱家大门紧闭,连人影儿都不见一个。
“李玉娥你给我出来,你快把乐云还给我”安平上前‘啪啪啪’的拍着门,忍不住怒吼。
“姐夫,她怕是收到了信儿,躲起来了。”文陵上前劝他:“咱先别喊,得想想辙。不然就这样喊哑了嗓子,人家估计连听都没听见。”
“死女人”安平恨恨的捶了两下门,正要回头跟众人商量对策,哪想到门里竟传出声儿来:“哼,好不知死活,竟然寻到这里来?”正是李玉娥的声音,伴着丫环好心的劝慰:“夫人,您仔细气坏了身子,跟这帮人,不值得。”
听见李玉娥的声音, 安平登时瞪圆了眼睛,上前在门上来了一脚:“你个死女人,啥事儿你也敢作哩,快把乐云还回来”
李玉娥轻笑,声音里透着无尽的讽刺:“张安平,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跟我要人我就要给吗?乐云是我的女儿,你也养了十来年了,也轮到我来跟她叙叙母女情了,怎么?你还想霸住她一辈子呀?”
“你还有脸说”安平愤愤的:“当初你抛夫弃子,自己个儿跟人跑了,你自己做下这么不要脸的事,害得乐云在人前都抬不起头来,这时候你又好意思说这些个”
“哼哼,就你那样的穷泥土巴子,哪个跟了你,哪个算是倒霉。那个蓝文娟就是个穷苦命,才跟了你。你们一对儿穷苦命,我不能叫我闺女也跟着你们受苦。”李玉娥的声音里透着丝怨恨:“为着乐云的事儿,我吃了你们这对穷酸人的苦头还少吗?也算是你聪明,这回带了这么多人来。要是你只身前来,我不找人打的你满地找牙怎么能解了我的心头恨??”
安平气的伸脚就踹门,文陵忙把他拉住,叫人拖到后头去,开口道:“我劝你赶紧放人,要不我们这么多人,可要强行开门,进院带人了”
“哈哈,这又是哪根葱?”李玉娥好笑的道:“你要是敢弄开我的门,我就上官府里告你们去你们这一大帮子人,全得进去吃牢饭哼,赶紧滚回去吧,乐云是我闺女,谁也抢不走,谁也别想抢走”
“朝廷新律令,被休之妻无权再回来争夺孩子,如有违者,罪轻则入牢三十日,重则大板三十,入牢三年。”文陵清朗的声音回荡在宽阔而安静的小道上。
李玉娥根本不信:“少在这胡言乱语,我们有血缘关系,谁也改变不了你们这些穷的发酸的泥腿巴子,穷出力的,不要再在我门前脏了我的门,都滚,都快滚”
“死娘们儿”安平忍不住骂了一句,人往门上狠狠一撞:“再不开门,我带人把门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