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如此类的事情太多,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在聂双去洗澡的时候,听得洗澡间管收费的大妈喊:“聂双是谁啊?你男朋友说上次去你寝室看到沐浴露没了,他给你带了一瓶,怕你没得洗,叫我给你送进来……”
聂双:……
洗完澡后的聂双对蒋小光发了好大一通火,那时的蒋小光并不清楚女生发火的时候要怎么处理,怯怯地跑回自己学校,三天都没敢出现在聂双面前。
聂双决定同蒋小光好好谈谈。
进了“串吧”的雅间,聂双不动声色地点了几样烧烤,抬起眉毛,看到坐在自己对面的蒋小光泪光闪闪,一副委屈样,可怜巴巴盯着自己,当下就没了脾气。
她犹豫着,在心里酝酿着要用怎样的方式才能让蒋小光明白两人在一起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未料到刚开口,就被他打断。
“聂双,我先说,我求你,一定要让我先说。”
虽然有些吃惊,聂双还是点头,“行,你先说吧。”
蒋小光抬起头,目光坚定,“串吧”雅间搭起的木架子爬满了绿色藤蔓,无端地给他增添了别样的神采,一时间,聂双居然有些失神。
“聂双,你知道吗?其实在我眼里,你算不上美女,至少不是第一眼美女。顶多算干净、清爽的女生。可是这么多年,我喜欢你仰头眯着眼笑,或者默默地一个人背着书包在校园里走。我记得,很多时候,你都是一个人。我知道,其实一个人独来独往,是很需要勇气和力量的。它让人想到被孤立。但你给人的感觉不是这样的。在我眼里,你在何处,何处的人抑或风景,全部成为衬托你存在的背景,你一旦离开,所有所有的一切——便再没有存在的意义。”
他的手紧紧抓着盛了大麦茶的咖啡色陶瓷杯,指尖微微发白,“或许你一直不知道,以前在G中,每每到了周四,轮到你播音的日子,我都会在家匆匆扒几口饭,就跑到学校装喇叭的大树下,盯住你所在班级通向播音室的必经之路,期待你的身影。你知道我和三哥……不,浅易哥是从小玩到大的,出入你家的时间,比在自己家里还要多。”
在学校的时候,他叫周浅易为三哥,自从到了燕城,似乎刻意地,开始叫周浅易为“浅易哥”。是因为想要刻意避免提到季橙吗?
“十几年来,和浅易哥在小区方圆几百里摸爬滚打,好事坏事,浅易哥全都带上我,也就是在那时,我开始格外留意你。”
沉默。
聂双以为他已经说完,正欲开口,听到他继续说道:“最初我并不懂得我那怯怯的见不得天日的小感情就是爱情。等到终于懂的,宛如受了重创的前锋眼睁睁看着对手的足球进了自家大门,眼睁睁看着季橙一脚将他的炽热之心射进你的心门。我试过的,我曾经想尽百般计策想要追求你,在浅易哥的帮忙下,可是在见到你和季橙牵手的那一刻,彻彻底底没有了底气。wishing我并不觉得是季橙有多么好,让我忽而产生自卑感觉从而默默退出。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是我看到你望向季橙的眼神时,彻底死了心。”
是的,小院恋情虽然隐秘,可是情人们互望的神情,最是无法遮掩。聂双想起自己望向季橙时那充满爱意的、炙热的、温情的目光,不由得心头一震。
“我无数次想要对季橙讲,季橙,虽然我们是结拜兄弟,但你并不会知道,我不是败给了你,而是败给了聂双望向你的眼神。你同季橙分手后,我以为你不肯接受我,是因为始终无法忘记他。可是,聂双,在得知你在大学里谈恋爱的时候,我一直想问,深深爱着你的愚蠢的我,一直想问,为什么你可以同别人谈恋爱,却始终不肯接受我呢?”
蒋小光看着聂双,一字一顿地说:“聂双,我的室友告诉我说,追求女生要胆大、心细、脸皮厚,我想我真的已经经历了。你能理解吗?我一直非常炽热地喜欢着你,比你以为的,还要喜欢很多倍。”
有别样的情绪在鼻子里碰撞,酸胀得像要爆炸。
这些话,聂双不是不敢动的,她想起很多钱,蒋小光跟在周浅易的屁股后面,流着脏兮兮的鼻涕哭泣被谁谁欺负了,像个索要糖果的邻家弟弟一样执拗地看着自己,嘴里动情地叫着“聂双聂双”……仿佛只是一个回首,当年那个在大家眼里长不大的孩童已经坐在自己面前,勇敢而执着地表达着自己热情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