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嫁的日子就在这平淡闲聊之中度过,有乾素相伴,倒也不显寂寞。只是那个人再也没有来过。我时常想,我与涯先之间是不是也算有缘无分,下辈子转生的时候要贿赂月老给我俩绑根红线呢,我笑。
乾素看着我发怔,我咳嗽一声,他尴尬的移开眼,脸微微泛红。
我道:“不知二殿下以为新皇如何?”
他思索一番道:“小十三本性善良,打小也不见他热衷帝位权术,反倒对花花草草,瓶瓶罐罐颇有兴趣,这厢变故,就连我也不知究竟为何?其实我打心底不希望他居于帝位,都说高处不胜寒,一朝为王,身不由己呀!”
看着他连连哀叹,我突然同情起乾尘来,遇上这号神经大条偏偏有爱沾花惹草的人物,看来任重道远啊。
沉吟之际忽听乾素问我:“青姑娘可有钟情之人?”
见我不语狡黠一笑道:“你可别说是十三弟,看的出来你不喜欢他,却是……”
我挑眉相询。
“却是不知为何,你对他是极好的,跟别人不同。”
我心里一震,这人是颗玲珑心,不知因果之人鲜少能够看出端倪的。于是笑笑说:
“哦?有何不同?”
乾素摇头。
“前世之因后世之果,我们不过在这之中罢了。”我沉吟道,“至于钟情之人……想是有的吧……大约是喜欢的。”
乾素一阵沉默,良久道:“青姑娘,你可知我对你……”
我赶紧起身:“二殿下说笑了,切记,你我朋友之宜。”
看着远去的青衣,乾素心中五味杂陈,脸上阵青阵白,不知是怒是怨。
琴师重落
琴师重落 人生中总有些意料之外的事发生,所以一日,当丫鬟来报访客的时候,我大大的诧异了一番。
来人名叫重落,便是那落红楼里的盲眼琴师。当我闻风而来,昔日皇帝的御花园里只见一人负手而立,墨发过膝,仍旧一席灰色长袍,于风中似舞似动,似近似远,来人背对着我,面朝花海,静静伫立,仿佛已经站了很久很久。
我于重落,我曾经想便是知音难觅,点头之缘,然今日一见,却晃似是我错了,究竟错于哪里?却是我始终想不明白的。
听到脚步声,来人回过身来,一张平淡无奇于人群中一眼就忘的脸,却漾着清清淡淡温温暖暖的笑意,重落的长相我一直都不曾看请过,不是不想看而是看不清,只知极其普通,只一双眼虽然暗淡无光却还算深邃浩瀚,却每每总觉得隔着重重纱雾,或近或远的叫人看不真切,就好像现在,我倾尽所有看的最为鲜明的只是那淡淡的笑意。
重落说,昔日一别,不知姑娘一切是否安好?
我笑着让他坐下,面朝着汪洋花海,如叹息般道了句好。
重落良久不再言语,把一双空洞的眼睛对上那万紫千红,不动一丝一毫,或许是听懂了我的叹息,又或许不动,人生如梦,懂与不懂,有时又有何重要的呢?
我们就这样坐着,没有言语,有一瞬间我却好像觉得已经说过了千言万语,这一坐就是一日。直到日暮偏西,远处也袅袅催烟升起,那重落才恍若如梦初醒一般,抱琴于膝,手起音落,如那几十个日日夜夜一样,弹起琴来。
专心于音律之中的盲眼琴师周身泛着别样的风华,让人移不开眼,于我却是听出了那琴中告别的意味,我知道,琴师是来告别的。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知道这是琴师想跟我说的。
一曲终了,琴师重落抱琴而起,扬长而去。
他最后说,珍重。
大婚 人间有句话说,人生逢四喜: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 。
可是身披凤冠霞帔的我没有丝毫的喜悦,甚至连哀伤也没有,我想若是可能的话,我是必不会入朝为后的。
婚典前一天(昨天)晚上,乾素匆匆而来,拉着我的手认真的问我。可愿随他一起走,天涯海角,生死相随。
我轻笑摇头。心道,真是孩子心性,若是乾丰泉下有知岂不气死?
我说,“个人有个人的因,个人还个人的果,将来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他终是面色苍白的转身去了,怕是要伤心好一阵子了,我想。
我没有告诉他的是,即便是没有要承的恩业,茱萸的爱情也必不会落在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