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却有一丝明了,明白了,却痛的更加厉害了。
他日养育不过一念仁慈罢了,本就无关风月,我又贪求什么呢?
我旋转起舞,祭台之上青光乍现,四溢而出,若影若现的光芒里,我最后一次在涯先唇上轻轻一吻——
我说,涯先,我一直爱你。
然后魂飞魄散——
——
天高夜黑,两条人影跺手跺脚的潜进易家药铺,一前一后。
易仲远听到动静慌忙吹灭烛火,把耳朵贴到门沿上屏住声息。不料来人这门开的倒是极为明目张胆,所以很不巧的易家哥哥命苦的成了垫背的,俩人,不,是仨人成了叠罗汉。
“哎呦——”易初微推推桑桑的把身上的人推开,唧唧歪歪的站起来,一看自家哥哥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不由咯咯笑起来。
“大哥,这么晚了,您这是在做运动?”
易仲远脸热了起来,暗自庆幸天黑。什么运动啊,总不能跟小弟说,大半夜的看自家弟弟跟一美貌的男人外出心里惦记吧!支支吾吾的半天没说出一句话。其实易初微怎会不知哥哥的初衷,想到不由心里一暖。毕竟人世间还是有些温暖情谊的,譬如江小还,譬如易仲远。
抬眼看见大哥盯着自己身后发呆,方自回身把那冤家拉出来。冲自家哥哥道:
“大哥,这是水仙,就是我以前跟您提的心上人。”
再看易初微拉出之人,穿的是红裙锦缎,上面绣的是朵朵水仙含苞待放,乌黑的长发在头顶盘成云髻,两缕顺着耳际自然地垂于胸前,不见个别修饰,生的是唇红齿白,一双水盈盈的桃花眼尤其动人心魄,眼下一个泪痣,更是我见犹怜,只是……易仲远看了看自家小弟,这姑娘美则美矣,个头儿却偏高了,比自己都高大,更别说羸弱的柳絮般的易初微了。
半响干咳两声道:“初微,你确定你喜欢他?”
易初微那头点的比什么都快。
易仲远一时之间没怎么反应过来,眼里有一瞬的受伤,回过神自家小弟已经带人回了房,忙两步并一步的跟了进去扯了袖子问道:
“你可是想好了?”
易初微点头。
易仲远由不死心道:“既如此……可虽然你俩两情相悦,古语有云,男女授受不亲,今晚不如你来跟哥哥挤挤吧!”
边说边拉着易初微往外走。
那红衣女子却依旧清清冷冷的不发一语。
易初微一甩衣袖,急道:“什么呀!大哥,这是我为您讨的嫂嫂,不日就成婚吧,也冲冲近来的晦气!”
这一语可是吓到不少人,连那美貌女子也瞪眼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哥哥道:
“你说什么?”
易初微却扑哧一笑,把自家哥哥往门外一推:“就这么说定了!”
然后在哥哥耳边悄声道:“这嫂嫂长得不错吧,我先前说的是这人长得颇为神似我的心上人,不过我忘了说了,我心上人早就死啦!安心,安心,不会错的!”
易初微把门一关,犹自长长地舒了口气。
那女子摇身一变,不是涯先是谁?
涯先凉凉道:“哦?我怎么不知我死了呢?”
易初微两三下奔到床上舒服的一叹道:“大师何等本事,我说的是我那命薄的心上人,可不早死了么?”
其实易初微说的没错,在青衣心里,那个人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涯先微微一叹道:“你终究是不肯原谅我啊!”
易初微也不忙答话,径自起来运气,周身泛起红光,很微弱的光芒,就像溺水的人一样奄奄一息。
“大师,青蛇已经死了,以后这个世界上只有易初微,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而大师所托,初微自当尽力。”
涯先看着榻上的那一团微弱的红光,不再说话了,重生的青蛇,微弱的红光,是鬼。易初微不再是青蛇,只是任一个什么小妖小道都能让其万劫不复的鬼。而这一切,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如今,还能有什么奢求呢?只要这个人还活着,就够了。
不是吗?
夜深了,哥哥易仲远的屋里传出如下对话,
“大师兄!”
“恩。”
“谢谢大师兄救命之恩,涯先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