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好。
可是那天,我在昆仑山下看到一双清灵的眼睛,她未着寸缕的一跃而出,周身溅起的水珠刺得我的眼睛有些疼,不知为何,我感到了疼。
长长地乌黑的头发一直贴着周身背脊拽到地上,晶莹的肌肤,交织的头发,清灵的眼睛,背后湛蓝湛蓝的湖水,形成一幅让人感动的画,是的,让人感动。这是我不管以后几百年总结出来的相同的答案。
感动。
我想,这样的女子,怎么会是妖孽?
又怎么会成为我的罪?
于是,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执起了女子的发丝。
我听到自己说:青蛇,你可愿意跟我走?
女子清澈的双眼里满满的疑惑随即莞尔一笑。
我告诉师父说,我杀了青蛇。可是当二百年后师父看到我身边的女子时,摇着头走开了,
“罪孽呀罪孽。”
我当时是不懂的,我知道青蛇也不懂。
我不知道师父知道后为什么没有杀青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青蛇会成为我的罪。只道是师傅的一句戏言,没想到竟成了真。
只是这是后话。
没得选择。
祭台之上,女子浑身鲜血的伸出手捧着我的脸轻轻道出:
“涯先,我一直爱你。”
我听到有根什么弦‘啵’的一声断裂了,再也回不去了,我知道从那一刻起,有些东西失去了,再也回不来了。
我拼命的想甩开套在我身上的那根被称作‘罪’的线,却被命运越缠越紧,我终究还是骗不了自己的。我可以毫无所觉得打散女子手里的桃花,却不能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消失在我面前,还是永远。
我看着女子越来越透明的身体,开始慌乱起来,我胡乱的想要抓住女子,开始语无伦次起来,我大声喊:
“师兄,师兄呢?快救救他,救救她。”
……
门‘吱呀’一声开了,易初微顶着两只熊猫眼出来,
“你坐那儿都一晚了,不累吗?”
涯先回过神来看着无精打采的易初微笑笑:
“收拾收拾,上路吧!”
我想涯先一定不知道他那个笑容又多难看,眼睛里有种液体渐渐成形,我赶紧转身:“好。”我想起很多年前我在祭坛上的那个笑,当时乾素是哭了吧,那道士,你又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笑的呢?
道士?是不是终究还是爱上了?
晚了啊……
初一的早晨,天空飘洒一地的雪,像是一场恢弘的葬礼把关于我和他的记忆掩埋。掩埋的干干净净。我们静静地走在这样的街道上,涯先在前面,我在后面,那般遥远的幸福,让我既心疼也难过,为什么看见了难过,看不见还是难过,遇见了伤心,遇不见还是伤心。
我满眼哀伤的看着前面的人,看着他越走越远,渐渐到了我无法企及的距离。
我不能原谅这个男人在我向前一步的时候他却向后一步,不能原谅他在我需要的时候放开了我的手,更不能原谅自己为什么直到今天还在他走过的路途中驻足巡回,不能自拔。
我想,我是爱他的,也是恨他的。
“青儿——”抬头看见涯先雪地里一身红衣衬得艳丽,他冲我招招手,“该走了。”
我紧了紧身上的白色棉衣,无比惆怅的回头数了数雪地里长长地脚印,然后红色长袍遮住了我的视线……
再见了……平州。
再见了……我的家。
还有……再见了……涯先。
易家药铺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出来的人一身青衫,半面忧伤,只是眼睛高深的不可度测。
易仲远,初微的哥哥。
亦天,涯先的大师兄。
京都。
清晨的浓雾还没有散干净,京城早市上就有两个忙碌的身影。一看原是两个四十开外的大叔在卖烧饼,只是说也奇怪,怎么说呢?给人的感觉很幸福。
是的,幸福的味道。
只见其中一人忙忙碌碌的把热腾腾的烧饼都包好了,再用棉布盖上,至始至终旁边的大叔都没有动一下,只是站在旁边一瞬不瞬的看着忙录的人,看着汗珠打湿的发丝,然后动手替那人拨到耳后,嘴角噙着笑意。另一个稍矮些的大叔会报以赧然的微笑。
两个大叔?幸福?卖豆腐的黄三儿使劲摇了摇自己的头,暗道自己眼拙,大白天里就做梦了。挑起豆腐晃晃悠悠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