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或者死?
或者分离。
直到现在,青衣仍旧没有原谅他,他知道的。他的青儿或许再也不会那么单纯的站在桃花树下为他拘起一捧桃花了,不会那般无忧的取笑他,或者和他弹唱。涯先知道自己是个别扭的人,很别扭,在热忱又或者略显灼人的青衣面前,他有时候扭捏的像个大姑娘,有时又编出万般理由说着青衣的不好,在以前的涯先的心里,有意无意间总会为自己或者为她画出一份界限,告诉自己千万不要越过,青衣是毒也是酒,酒自醉人,毒却伤人,而更可笑的是,那毒是涯先自己酿出来的。
写道这里,突然想到一首合适的诗:
你眼中的我是万丈红
我眼中的你是化外一方
若你跳得出去
且安心做你的和尚
那我只记取你的摸样
白衣胜雪
才贯三梁
若你跳不出去
亲爱的
请与我红尘里相爱一场
醉笑陪君三万场
不诉离殇
……
次日,涯先和青衣走出客栈的时候,看见一个人,一个一身玄衣满身风霜之人。此人不知大家还否记得,名曰:墨梵。
墨梵看到来人相携而出,眼下精光一闪,有些嫌恶。
涯先看到自家师兄,脸上漾出个笑容来:
“这冬月霜寒的,师兄怎的不运气护体,白白落了一身风霜。”
“师父他老人家说,你不必回昆仑了!”
涯先眼光一黯,却并不惊诧:
“师父他还说什么了?”
“小师弟也是修炼千年的道士,这个中厉害关系想必也不用师傅一一交代,他老人家只说,让我送你一程!”
虽然如此,听到这话,涯先的脸色还是变了变,不是没有准备,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而已,不怕是骗人的,却也不免有些诧异,心里这般想,面上也显露了出来。
“师弟往前一程便就都清楚了。”
至始至终,青衣都是淡漠的,疏远的,仿佛没听到似的,讲到最后只是说了一句:
“我今天要去看一个人。”
有些人总是知恩念恩的,青衣则更甚之,青衣所看之人,是当年落红楼里的丫鬟小还。人间百年将就匆匆,或许下次再想起来的时候,那平凡人都不知道脱胎换骨到哪里去了。上次在平州遇见她的时候,她离开的时候说,她家住辛阳,夫家是个屠户。
途中墨梵说,不要用法术,好好看看这人间。
涯先说好,青衣自是依了。说来奇怪,好端端的辛阳城,一路上却无半个人影,静的有些鬼气。按理说都晌午了,怎么也得有个叫卖啥的吧,可是一个也没有。家家户户紧闭门户,而且每隔几家都会出现那么一家两家出白事的,越走青衣越是心凉,到最后开始心惊和不安起来,紧紧的抓着涯先的衣袖,有些喘不过起气来。
脑海里有一个声音说,乾尘命里没有帝位!
青衣难过的弯下腰来。猛地想到什么,她施展仅剩的微弱的法术飞到空中,开始搜寻,心下焦灼起来。
辛阳城南的一家富裕些的瓦当房下,一条青丝帕迎风飞扬,旁边挂着一串白灯笼。上面写着相同的一个字:
——奠——
记忆中有个小丫鬟悦耳的声音响起:
“以后我会在我家屋檐下挂上一条青丝帕,这样看到青丝帕就会想到青姐。”
……
“是我唐突了,小兄弟你长的像我一位故人。”
“我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再遇见她,可是我总想,或许,她也在某个地方落叶生根,相夫教子了,如果她有儿子,该也有你如今这般年纪了吧……”
……
我飞速的向那一方向落去,只是世界从此变成了耀眼的白色。我看见漫天漫地的冥钱从我的头顶散落,我看见一双棺木上的一只打碎了的翡翠镯。
棺木萧瑟的躺在寒冬的风里,一个灵位上写着:亡母江氏。
一个单薄瘦弱的身影,一身孝衣,满面戚容的跪在灵位前挥洒着大把大把的冥钱。
有句话响在回忆里。
“易少爷,这是贱妾的儿子,思衣。”
天降大祸
天降大祸 孩子的脸在冬日寒风里冻得红扑扑的,惹人心疼,属于辛阳特有的味道弥漫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混着淡淡的白色鸢尾花的味道,仿佛这不是一个葬礼,只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某一天的某一个偶然相遇,然后故事仍在继续,只是少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