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的病已经好了,以后……臣妾是不是就不用来了?”苏浅浅小心问道,本来这是她心里已经盘算好的,这些时候每天来,她都像被捆了翅膀似的,早想懒在庆云殿里呆几天。可这下问出来了,却不知道为什么,竟有点不舍得了。
燕兮没抬眼看她,并不回答,只继续低着头研墨。过了很久,方才停下手中的事,从一旁的书架里取出一卷《诗经》,递到正在发呆的苏浅浅面前,“以后,每日午后,便来此抄诗文。”
“可是……”,苏浅浅正欲辩,抬头看见燕兮目光里的一丝严厉,竟不敢再抱怨,只小声嘟嚷着点点头。
苏浅浅在燕兮对面的案前抄了半个多时辰的诗文,胳膊酸麻,心里暗道这抄诗文还不如诵书好呢。抬头看见燕兮却一直在伏案作文章,竟一丝困乏之态都没有,反倒因为此时专心的样子,而显得愈加俊朗秀目。苏浅浅不由地撇撇嘴,感叹着,这人与人的差别还真是巨大。
门外有人敲门,竟是女官笑笑,苏浅浅再难抑制住心里的躁意,抬眸见对面的燕兮还在专注写字,犹豫了一下,没动。
燕兮又写完几行字,方才落笔,道:“进来吧。”
笑笑轻轻地推门进来,行礼道:“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陛下与皇后殿下在长信宫召见太子妃殿下,奴婢特来禀报。”
苏浅浅闻之一愣,攥在手中的笔已然在纸上晕出一大朵墨花,转身望望燕兮,燕兮也正打量着她。却见他站起来,走到自己面前。虽然二人已是拜过堂的正经夫妻,可二人相处也并不算得亲密,此时见燕兮靠近自己,苏浅浅一时间好不自在。
燕兮走到苏浅浅面前,“你站起来”,他道。
“哦。”苏浅浅点点头,缓缓提着裙子站起来,目光刚及他的胸前。
他从怀中取出一物,伸手系在苏浅浅腰间,苏浅浅顿觉腰间一阵温热,低头一看,竟是一块通体雪白的玉佩,苏浅浅轻轻拿起玉佩,上面印着一只雪莲,“这是……什么?”
“你去见父皇母后,便戴着它吧。”燕兮道,转身出门去。
笑笑见状,满面喜色,踱步到苏浅浅面前,“如此真是好极,殿下快随奴婢去吧。”
苏浅浅还望着燕兮远去的清隽背影,手里摸着的玉佩还存着他身上的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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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浅浅第一次到长信宫,此前去过的宫殿或是巍峨、或是古朴、或雅致、或精美,却都不如长信宫之艳丽,宛若春色里溢出墙的红梅般,教人沉湎其外在。
入了大殿,袅袅檀香扑鼻,处处贴金描凤、蹿花引珠。
苏浅浅上前行礼,陛下赐座。
抬头轻轻望去,陛下似乎比之上次见,精神好些。只见陛下旁边坐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面洁如雪,颊粉似桃,柳眉微扬,凤目明媚,虽已是不惑之年,却风华不减,反多了几分母仪天下的雍容大气。这便是来此数月都不曾见到的皇后,京城第一贵族卫家嫡女,卫妍之。从气色上看,倒真不像是久卧病榻,无法见客的样子。
“是个好孩子,如今本宫身体不大好,倒正好有个人能替本宫分担些。”皇后道。
苏浅浅坐在下面,手攥着衣摆,不自在地低着头,“为母后分忧,是臣媳的本分。”
皇后与陛下互看一眼,又道:“此次召你来,便是有一件事。下个月初八,是赏荷花祈雨的节日,往年都是本宫在张罗,今年既然太子妃来了,本宫便把这件事交给太子妃了。”
苏浅浅闻言诧异,这大萧国承前朝的仪制,颇有西北游牧民族的风度,这六月初八的祈雨节,苏浅浅过去在江南未曾听过,此下倒真是面临一个难题了。但此刻却不得不答应下来:“臣媳自当竭力为之,不失皇家仪态。”
陛下一听,大喜道:“好,皇儿此事若是办得好,朕自有赏赐!”
苏浅浅俯身行礼谢恩,心里暗道,这办得好有赏的意思,不就是意味着,办得不好有罚么。
“太子妃入宫已有数月,不知与太子相处可和睦否?”皇后问道。
“这……自然和睦,太子殿下温文和善,待臣媳甚好。”苏浅浅小心答道。
“如此,本宫便放心了。我大萧子嗣单薄,如今太子大婚,本宫与陛下都盼着宫里能多添血脉,热闹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