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字章……怎么是你?”苏浅浅皱着眉,喃喃道。
“你啊,真是不上心,若非今日孤恰好经过,救你,如今你还有命没有?”燕字章摇头,苦笑。
“嗯?”苏浅浅惊得挣扎起来,左顾右盼,却发觉自己此时身处的根本不是方才那艘游船,原来方才她们的船已沉了,此时她才湿湿嗒嗒地被救上来,肩上披着的还是燕字章的灰色大毛披肩。
“你怎么也今日行船?”
“怎么,西江这么大,就只许太子妃殿下的画舫游江,倒不教孤的货船出行?”燕字章挑眉。
“货船?你这船上有什么货,倒要你亲自送?”
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苏浅浅揉了揉眼睛,又问:“那……那方才一船的人都还好么?”
“她们大多没事,方才孤已命人把她们救上来,现在应是差不多了,若有人不幸淹死了,那……可与孤是没什么干系的!”燕字章似乎对此事毫不上心,说话时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她们若有事……”苏浅浅急得把披肩抖落,一股凉风吹得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她们便是出事了,也不在你的过错。” 燕字章见苏浅浅急了,忙皱眉劝道。
“便不是我的过错,可在西江上游船,也是我的主意……”苏浅浅急得夺门而出,眼前全是那独孤家碧衣小姐落水时触目惊心的样子,竟觉胸口闷闷沉沉的。
“孤已命他们停船救人,你不必担这份心了……”燕字章劝不及,便见苏浅浅夺门而出。
苏浅浅急着推开船门,一头撞上了守在门外的瑾姝大人,却见她仍是一身齐整的水蓝色宫装,两鬓的流苏都不见一丝毛躁,便惊问道:“林大人方才哪里去了?”
瑾姝似乎早料到她会这样问,却只笑不答,凑近了,从袖中取出一只绢帕,认认真真替苏浅浅拭干了额头上的水珠儿,又理了理搭在苏浅浅肩上的灰毛披肩,才道:“今日他们送来的酒不对,微臣明明订得是望乡楼的桃花酿,可他们送来的却是几坛子杏花酒。方才在席间微臣便已经尝出来了,可怕在坐的夫人小姐们笑话咱们皇族竟这般不走心,便也没说,这才趁着众人酒酣欲睡时,差人打着小舟去岸上与那送酒的仆人问清楚了。却没料竟发生了大事。”
“那独孤家的小姐……”苏浅浅急着问。
“生死由命,况是她们自家的恩怨事,如今殿下没事便已经是万幸。今日沉船之事大有蹊跷,不一会儿,东宫的赵离大人便来接您回宫,殿下且随微臣去换一身衣裳罢。”
苏浅浅愣愣怔怔地点点头,回望了一眼站在远处的燕字章,满脑子都是独孤小姐落水时的画面,魂不守舍地随瑾姝去隔壁房间换上一件样式简洁的鹅黄色宫装。
于雕花铜镜前梳着妆,镜子里刚好照出身后瑾姝大人离开的背影,苏浅浅清了清嗓子,小声地问一旁侍候的杜衡:“方才那位落了水的独孤家小姐,可救起来了?”
杜衡正替苏浅浅束发,听着这一问,竟是连手上的桃木梳也掉落在地,因知瑾姝大人刚走,故而不敢大声回答,只皱着眉摇头。
苏浅浅见她反应,想必那独孤家的小姐是凶多吉少了,心里不禁叹道,那样好一个女儿,竟这样命薄。又想到自己今日,若不是有众多宫人护着,又有燕字章相护,或许是与她一样下场的。
便这样想着想着,竟是手脚冰凉,以至于杜衡捧上一杯茶的时候,苏浅浅竟就着那腾腾热气,忽觉眼眶一红,“嘀嗒——嘀嗒——”两滴泪便这样落进了茶杯。
“哎呦,你竟这样薄情,人家救了你,现在却遭了麻烦,你只在这处哭哭,算得了什么?”不用抬头,听这话里万分不屑的调调,便知道进来的定是卫清歌。
“你说的什么,谁的麻烦?”苏浅浅抬头放下茶杯,转身凝着进来的卫清歌,用袖子粗鲁地在眼眶间抹了抹。
“自然是你的相好,大司马。”卫清歌倚在对面一张贵妃榻上,眯着眼睛,笑道:“你竟不知么,那燕字章也是好大胆子,竟敢背着官府私放粮食,便就在这艘船上,可巧不巧,今日竟被咱们给撞上了,还恰被赵离给逮着,你说,是谁布的这着局,好好一个大司马,竟要被押进大牢了。他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可这世上啊,无情无义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