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泪在梦里也看见往事轮番浮现,都是她没有安全感抓不到的东西,她终于明白一个道理,或许恨一个人,也是爱那个人吧。
崆峒口
崆峒口
似乎过了很多年很多年,她终于从尘封的记忆中苏醒,眼前是那人冷峻的眉眼,见她望着自己,
眉头又皱了皱,看了她一会方才舒展,道:“我以为你在梦中迷路不愿回来了。”
她惨淡地笑了笑,不回话。
苍耳轻轻叹了口气,粗糙的大手抚上她的面容,满脸担忧道:“为何还要回来,不是去帝都
么?”
霄云愣了愣,想了好一会才明白他的话,哑声道:“我……本想来和你道别。”
“道别?”
“恩,很多话还没说完,就回来了。”
“什么话,说给我听。”
“我忘了。”
她故意装失忆,无辜地看着他。其实她回来是想说,我有那么一些想你了,不过这种话道嘴边又
不可能被讲出来,她把头埋进被子里不看他。
苍耳忧虑地坐在一旁等她,心情有些急躁就把汤药搁在桌上,“醒了就喝药吧,我出去了。”
霄云听他出门去方才探出头,长长舒了口气,心中看见桌上的药居然挂念起瞿泪,忽而又心灰意
冷。当日亲耳听见瞿泪有了苍耳的孩子这件事,苍耳三番两次救瞿泪定是念及旧情,霄云又怎会
感觉不到?
现在她只想早点走,就算当日急忙折返有那么多话想和他说,都再也不能了。
简单收拾起身,喝了碗里的药苦得她心里发堵,又去寻自己的剑,半响才回忆起:剑已经断了。
到底、是自己不该出现吧。
霄云不怪任何人的选择,因为她明白每个人都有苦衷。而她,是时候离开了。
打开房门,外面还在下大雨,天黑压压地让人喘不过气,立在门口的女侍急忙给她打伞,她也只
淡淡应允,问了路知苍耳所在便向花厅走去。
花厅那人静静喝着酒,批阅手上各处传来的信件,多日疲惫让他身形消瘦,眼里锐气却不减毫
分。
霄云静默地立在门廊处瞧他,女侍乖巧立在一旁,苍耳的心思都在那些信件中,时而沉思时而露
出笑意,霄云看了好一会心中却是无法割舍,眉间晕开极淡忧愁。
苍耳不经意瞥见门口的那人,手上动作停顿,抬头看她。
二人隔着众多芍药花对视良久,忽而都是极淡一笑,似乎这一笑便泯了恩仇,霄云提起裙摆款款
走近,苍耳顿了顿起身去迎。
换了新裳的白衣人停在他五步外,道:“瞿泪还好么,孩子没事吧?”
苍耳看着他道:“我送她回百花宫,孩子没事。”
“好好待那孩子吧,我要走了。”
“为何要救瞿泪?”他在身后问。
霄云转头,回答道:“因为她怀了你的孩子。”
“你真的为了她的孩子救她,你就这么信她的话?”
霄云镇定道:“她怀的孩子不仅仅是她的,也是你的;信不信她光看你我就明白,别告诉我你不
在意这个孩子,其实你明明就很在意这个孩子,对么?”
“原来你是为了我的孩子而救她……”苍耳淡淡说,心中情绪万千,想上前抓住她的手不让她离
开,可、他不能。苍耳知道,霄云这一走,很可能不会回头了。
这一切都是他欠她的,怎样都无法挽回。
“我走了,保重吧。”
告别的话都这么冷淡了,完全和初衷不同。
她两天前忽然决定折回,是想好好和他作别,因为她的确有那么一点想他了。可是现在,千言万
语到嘴边只是一句“保重吧”,和卡密那日一样。
霄云走的时候没要聂离和李元跟上,她想自己再也与苍家没有关系,那些累赘也就没必要带上。
当晚她出了毫州一路向西北去,不再经过纳清城,一路皆是瓢泼大雨,似乎整个世界都在下雨,
霄云心情烦躁,觉得这雨水下得不一般。彻夜赶路至第二日晌午到了离阳城发觉不对,急急调转
马头往东海方向赶去。
她一个人在雨里来去,这已是三日内二度回头了,她想以后再也不要干这样的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