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此刻,放不下的究竟是什么?我不肯承认……
离间 我在屋脊上坐了好久。
凯熙殿那班宫娥仙女的定身咒解开了。我听见她们慌慌张张地在殿里殿外寻我。急促的脚步声沿着回廊跑着,还有带着哭腔喊道“上仙”“太子妃娘娘”的声音在屋檐下传来。我恶作剧的心发作着,我捂嘴而笑,于是就只呆在屋顶上不作声,倒也没有人发现。
等过了许久,下面的喧闹渐渐散去,雪也渐渐停了,我坐得脚有些麻。解了屏雪的仙障,慢慢地摸着瓦片,想落到地面去。谁知雪已经下得那么厚的一层……等我踩到屋檐最边上的一块瓦片时,那松松的积雪一滑,我便来不及反应就直直从屋顶上往下摔,吓得我“啊”了一声……心想,本仙这下子应该是一生中摔得最难看的一次,失明的时候就不应该玩捉迷藏游戏……
我觉得自己该是着陆的时候,却跌入了一个怀抱中。
瞬间我就知道,这是封任堂的气息。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就站在了屋檐下,但是他接着我的动作确实敏捷。“觉得闷了,可以叫绾莎陪你去后院走走,坐在屋顶上总是不好的。”他说。
我没有回应他。挣开了他的双手,抚着门框小心翼翼地跨过了门槛,进了殿内。
他却随我进了殿,也对,这里本来就是他的寝宫。“后院的雪梅结果了,雪莲也开了。我觉得你会喜欢去看看的……”说到“看”这个字眼,他停了下来……
“甘草坞有信传来,”他平静地说着,像是把什么都当作没有发生一样。“段之桃已经回去了。只当作是被瑰族攻击来处理。”
我很生气自己被囚在这地方。没有理会他,自个儿爬上床,扬起了一床羽被,睡觉。
原来讨厌和喜欢一样,都是不需要解释的。我觉得封任堂是在同情我吧,一个两万岁的上仙,能笨到这个地步,实属不易……
好几天,我没有和他说话。
封任堂也像是很奔波的样子,虽然每晚都在凯熙殿就寝,但是总是三更来死更就走了。他以为我在熟睡,轻轻地搂着我,走的时候也轻轻地阖了门。
雪域不太平。小莎说,“雪域四方都是逃出去的那些皇室大臣的亲兵,还有封霁的亲儿率走的雪域天兵,虽然是零散的动乱,但是却也应接不暇。太子殿下好几次都是带着轻伤回来的……”
嗯,再等等吧。等封任堂处理完这些乱摊子,我就正式离开他、离开这绵延万里的冰天雪地……
时间也不是那么好打发。
尤其在当你周围一片黑暗,身边又有一堆像尾巴一样跟着你的宫娥的情况下。我每天都在捉弄她们。说要去后院散步,小莎也乐颠颠地跟着。谁知走到一个回廊的转角,我施了一个小法术,烟雾四起,我顺势隐在墙后。小莎的手被我甩开,她便急急呼喊:“娘娘,莫要再耍了,你在哪儿呀?……”后面跟着的人顿时也失了方寸,在回廊上到处乱寻索着。
我内心一阵得意,从墙的另一半逃走了。扶着墙一直一直走,也不知道自己拐到了什么地方。四处都仿佛一个模样,都一般的冷。
我貌似转到了主殿堂附近的书房吧,感到房中燃着火,便哈了口暖气在手上,想躲在房中歇歇。正想推门进去。听见房内有人在对话,该是两个守城的下将。
“你说,雪域这次要乱多久啊?”
“不会太久的,太子殿下是个勇谋双全的明君,而且修行那般高,有什么好担心的。”
“但是一想到两万年前那场战役,还是这样的内乱,雪红三年,谁不怕……说来奇怪,雪域内的守卫亲兵已经调动得此般紧密,太子殿下却下令让一千精兵向南调去,跨了整个天界去那么一个叫‘甘草坞’的地方……”
“我也不清楚,这方的用兵又不是我营下的。”
……
我本来就还没有清净下去的心又乱了起来……
封任堂从来没有向我提过派兵去甘草坞这件事。
我眉头紧皱,呆呆地扶着走廊上的柱子。此时背后的石阶上传来一把尖尖的女音。
“你是哪个殿的奴婢?竟敢走到议政理事的主殿堂所在的地方来?”我想快步离开,她却一步一步踏上石阶,挡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