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您等等——”婳儿端着铜盆唤他。
萧砚泽见是自己的通房丫头婳儿,心情好了不少,转身冲她笑道:“叫的可真好听,几天没见你,想我了不是?”
婳儿娇笑道:“可不是想了,一天天的,连您的影子都瞧不见。”说着,看向一旁的春柔,嘟嘴道:“我还算好的,就连昨晚上还有人念叨您呢。”
春柔也是萧砚泽屋里头的人,一听这话不乐意了:“自己干的事,少往我身上推,谁念叨了谁知道。”
婳儿咯咯笑道:“好了,好了,是我念叨了还不行么。”她一直观察着少爷的脸上,他听这些话没翻脸,她才敢有恃无恐的在新房外面如此讲话。
萧砚泽见一个黑黑壮壮的丫头杵在门口瞪他们,想起来这是陆寄眉的陪嫁丫头,不禁皱眉,这陆寄眉自己不济也就算了,丫鬟也选的这么难看。
金翠本就对萧砚泽没好印象,这新婚头日就跟丫头们说说笑笑的,是人干的事么,瞪了他们一眼,气哼哼的往屋子走。
婳儿不屑的瞅了眼金翠,朝萧砚泽笑道:“少奶奶的人好脾气呀。”
萧砚泽记起屋里那睁眼瞎,心情一下子坏了:“少碎嘴子,太太让你们来的吧,那就忙你们的去!”说完,拂袖往外走。
春柔望着萧砚泽的背影,笑呵呵的对婳儿道:“还不快去伺候少奶奶。”
寄眉在屋里头,将外面的说笑声听的一清二楚。给她洗脸梳头的时候,这两个丫头说她们是砚泽屋里头的人。寄眉的父亲虽是一县的父母官,但没有妾室,她也无兄长,不知这‘屋里头的人’是什么,眼下没空细问,存了个疑。
婳儿看着少奶奶的白浆似的洗脸水,小声嘀咕:“这胭脂水粉也涂的太浓了。”
金翠记得刚才的情景,替少奶奶出气:“新娘子都这样。你没见过,瞎嘀咕什么?!”
寄眉知道这两个丫头是砚泽的,不好得罪,暗暗拉了金翠一把:“行了。”金翠哼了声,动手给少奶奶换衣裳梳头,怕这两人使坏,不许她们插手。
婳儿和春柔便袖手在一旁等着,不一会,太太身边的徐嬷嬷来领人,见少奶奶打扮的还算得体。想起她是双天足,怕一会不好看,就吩咐金翠:“把少奶奶的裙摆再往下拽拽,曳地了才好。”
寄眉道:“嬷嬷放心,我一会小步走着,不露怯。”
徐嬷嬷小心在前面引路,哪里有台阶下坡的,都提前告诉金翠,金翠则小心翼翼的扶着寄眉,慢慢向正屋走去。
寄眉眼睛看不到,全赖金翠照顾,跨进一个高高的门槛,她知道是进屋了,这时金翠低声道:“少奶奶,该跪了,蒲团就在下面,您小心点。”
寄眉慢慢屈膝,摸着蒲团后,跪了下去。此时,手里塞了杯茶,她就双手奉上,向舅舅和舅妈改口叫了爹娘。她竖起耳朵细听,心里奇怪,怎么听不到丈夫的声音,他在哪里呢?手里这杯茶好像也不是他给自己的。
寄眉很快猜到了真相,丈夫萧砚泽不在这。她心里叹息,唉,他一定厌极了自己,新婚之夜后就怕不急待的避开了。
不过,也没什么大关系。
萧赋林早就发现儿子不见,已经派小厮去叫了。这时小厮进来,低声禀告:“少爷又去院里招待宾客了,这会跟客人谈的正欢,说不回来了。”
萧赋林气的心里暗骂,这活畜生,怎么能这样对新婚妻子!瞧着寄眉的模样,深深觉得可怜,赶紧应了声,让左右丫鬟扶着寄眉起来。
周氏对这儿媳妇百般不满,但碍于众亲戚在场,不好黑脸,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容对寄眉道:“你不方便,去老爷子跟老太太那磕个头就回去休息吧。”
寄眉心知自己这个样子,不能侍候公婆,也不方便与妯娌小姑子们往来,听婆婆的安排,由她带着去见外祖父母。
老太太最近又病了,这会强撑着坐起来,把寄眉揽到跟前,从腕上撸了个玉镯送给她,叮嘱道:“跟砚泽好好过日子。”
周氏在一旁笑道:“你们小两口好好过日子,我明年还等着抱孙子呢。”陆寄眉这么小废物,也就剩生孩子这一个用处了。
老爷子一直陪着病中的妻子,没去前院喝酒。他一贯看不上大儿媳,这会绷着脸道:“寄眉这丫头不容易,你们好好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