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闲凉_作者:时镜(163)

2018-05-16 时镜

  顾觉非竟然派人送诗集来?

  陆锦惜顿觉微妙了起来。

  她没说话,伸手将这一本诗集取了,小心地翻了起来。

  第一页上面,就盖了不少的铃印,都是历任的收藏者为表示自己曾收藏过这一本诗集留下的。

  某某居士,某某山人,某某印……

  诗文的字里行间,更有一些前人留下的批注,瞧着也别有一番意趣。

  “我记得您曾说过,《义山诗集》满天下都没留下几本全的来,还惋惜了好久。如今竟然算是如愿了。”

  白鹭高兴地说着,圆圆的小脸红扑扑的,两只眼睛都在冒光。

  “我还记得您说,若有珍本存世,一定很贵,很贵,很贵!”

  陆锦惜心底无奈,只抬起头来笑看她一眼:“我还奇怪你怎么这么高兴,原来是钻进钱眼子里去了。”

  “嗨呀,奴婢就是一个俗人……”

  白鹭摆摆手,不大好意思地笑起来。

  “这东西从来有价无市,看得上的倾家荡产都愿意。但若是给一个农夫,垫桌桌脚都嫌不够结实。”

  不巧的是,她正好是那个“农夫”。

  陆氏爱极了诗词文章。

  陆锦惜么……

  诗词文章虽读,但要说痴迷,甚至是“爱”,却万万算不上。

  她笑了一声,将诗集放回了锦盒里,只抬眼去看其他三个锦盒。

  都打开了。

  尺余长的盒子里,放着一支风干的雪莲;三尺余长的盒子里,装的是一柄通体乌黑的长剑;四四方方的盒子里,竟然是一张墨玉棋盘。

  陆锦惜看了,顿时皱眉。

  诗集。

  雪莲。

  宝剑。

  棋盘。

  这是个什么意思?

  她还记得自己当初与顾觉非撞见时候的情景。

  按经验推断,整个友好交流的过程中,顾觉非应该什么都没有发现,只会觉得与她“相谈甚欢”,或可知交莫逆。

  但回头是不是会反应过来,陆锦惜就不清楚了。

  潋滟的光华,在眼底流转。

  她思索片刻,并未说话,只将方才放下的礼单折子,捡起来看。

  在看清上面字迹的第一眼,她便没忍住,挑了眉梢起来,觉得戏肉终于来了——

  这一封本该无足轻重的礼单,竟然是顾觉非本人所写!

  之前参加太师府寿宴,影竹楼匾额上那“影竹”二字,那一种疏狂的意态,那一股“醉里挑灯看剑”的味道……

  陆锦惜至今都还记得。

  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

  以至于,眼前这字迹,即便比衣“影竹”二字内敛克制许多,也工整许多,可她还是一眼就看了出来。

  毕竟,顾觉非好像并没刻意改变自己的字迹。

  陆锦惜微微眯眼,一点隐约的微妙,窜上了心头。

  她将所有的心思都压下去,静心去看这“礼单”的内容。

  其实已经不算是礼单了,说是一封信也不为过。

  “大将军夫人雅鉴。”

  “蒙夫人寿宴赠药,家父用后,腿疾略缓,病痛稍减,十三载来难得矣。敝府本欲备厚礼以谢夫人美意,不期主母染恙,遂由觉非代之。”

  “薄礼贸然,恐未能尽度夫人心意,诚望海涵。”

  居然说唐氏病了……

  昨儿不是还好好的吗?

  顾觉非一回,身为继母的主母就染了恙。

  啧。

  太师府这水,有点深啊。

  陆锦惜继续往下看去。

  后面就没什么废话了,的确是礼单的内容,不过标注了这四件礼物的来历。

  “义山诗集,昔年行于江南,偶得之;”

  “天山雪莲,生于冰封雪岭。昔年游于塞外边境,遇一行脚胡商,偶得之;”

  “洪庐青剑,金陵铸剑世家洪庐所出,采陨铁而成,得之甚久。宝剑本欲配英雄,怎奈天下已无英雄,匣藏之;”

  “墨玉棋盘,曾偶得墨玉一方,篆而刻之,拙且不工,唯表心意耳。”

  落款:顾觉非。

  不是“顾觉非亲笔”,更不是“觉非亲笔”,甚至不是什么“顾觉非上”,“顾觉非拜上”。

  就这么简简单单,三个字——

  顾觉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