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可知道百步离魂散是渺依夫人独创?”
他叹了口气,“伴月,你若知道她是谁,只怕要你搭上性命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伴月不置可否地幽幽叹道:“这些年,我从不曾见大人对哪个女子上心,大人这样将她带来,似乎完全不担心她可能会给烟雨阁带来的危险,大人不妨说说看她是谁,伴月也好晓得,究竟会不会皱眉。”
伴月话音刚落,红衣女子和紫衣女子各自捧着个大竹篓子进来,“大人,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伴月扭头看了一眼,复看向他,眼中有了明显的怒意,他就这么笃定,她会救她?就算豁出命去也在所不惜?凭什么?!
“红拂,你和锦尧去外面守着。”
红拂看看伴月,又看看他,恭敬地回道:“是,大人。”红拂和锦尧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伴月很生气,她已经很久没有这般生气了。身在风月场,迎来送往讲究的就是面上功夫,虚以委蛇,日子久了,她已习惯了和颜悦色、笑面春风。只是今日看到榻上的女子时,她忽然气就有些不顺,尤其他还这么笃定,她就有些急怒攻心。
“生气了?”他问。
伴月不答,找了椅子坐下,算是无声的抗议。
“生气也好,不生气也罢,东西都在这里,待会儿让红拂和锦尧把开水送过来,替她解毒,伴月,这是命令,不是请求。”
伴月抬眼看他,他极少用如此生硬的语气同她说话。
他看了她一眼,转身往外走,手还未够到门闩,就听伴月道:“大人于我,尊贵的有如天神,你说什么我都不敢违逆,这些年,一直觉得大人待我是不同的,如今看来,是我痴心妄想了;我于大人,并无特别,不过一个卑微的下属,贱命一条,偏偏自己还看不穿,倒是叫大人……”未尽的话,如数被他夺了去。
被他拥在怀中吻着,伴月忽然就觉得很委屈,很心酸,直把眼泪硬生生的逼了出来,他停下来,看着她浅笑,温和道:“你这样,究竟是喜欢还是讨厌?”
伴月只是呆呆看着他,这样的他,还是平生仅见,真是叫人不知所措啊。
“替她解毒,但你也不能有事。”
伴月木木地点了点头,她觉得,此刻他即便叫她去死,她估摸着也就是木木地点点头表示应允。
开门前,他低声道:“伴月,她叫萧墨离,如何救她,你看着办吧。”
犹如平地惊雷,伴月一下子清醒过来,扭头看向榻上昏睡不醒的萧墨离。原来她是萧墨离,她竟然是镇北大都督萧墨离!大人说的一点没错,即便要她搭上性命,她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
当年萧墨离平定北疆,伴月所住的村子不过是她从犟族手中夺回的诸多村庄中的一个,萧墨离怕是连名字都记不得,但整个村子的百姓,尤其是伴月的双亲,却是将萧墨离奉为救世主,还专门筹资为她建了祠堂。伴月的双亲临终前,还对镇北大都督念念不忘,反复叮嘱伴月切切不可忘记恩人,有机会定要舍身报答。
大人,方才你不说,不是怕我不用心,原来是怕我太用心。想到此,伴月心里不禁甜蜜起来,脸色也有了几许红润,比起刚才,生动了许多。
门被重重推开,红拂和锦尧,一前一后各自拎着两桶热水进来,“伴月,放在哪里?”
“就放在蝠榻边上,红拂,你赶紧去找些干净的棉布来,锦尧,准备七个炉子生火煮药。”
红拂偷偷往外瞧了瞧,凑过来道:“伴月,你真要救她?看样子中毒不轻。”
伴月斜了红拂一眼,道:“大人说救,难道我还能抗命?”
“伴月,我看她的面色,这毒有些蹊跷,你自己当心着些,红拂,快去准备棉布。”锦尧鼓励地看着伴月,微微一笑,扭头出去,红拂跟在她身后。
伴月走到榻前,细细端详萧墨离,不得不说,她是个传奇啊!对北疆百姓来说,她是他们的救世主,是他们的守护神,她给了他们生的希望,活的理由。她一直很好奇她的模样,究竟什么样的女子才能成就那般举世的功勋,此刻看着她,伴月觉得老天爷真是偏心,她生得这么美,美得让人又嫉妒又羡慕。
“伴月。”红拂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一叠棉布,“锦尧已经备好炉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