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比如上一次重逢是在花月楼的一间雅室,他正躲避岭南王的死士。
祁归言收好桌上的纸张笔墨,走到墨离面前,“右手伸出来。”
“我很好,孩子也很好,二皇子多虑了。”
“你怪我隐瞒实情?你这嗓子是怎么回事。”
“你从未刻意隐瞒什么,是我自己的判断能力太差,说到这嗓子,往后,你得叫我萧叔同了,我现在是萧家的远方表侄,二皇子不要记错了。”
祁归言叹了口气,“墨离,还是叫我归言吧,我从来不把自己当作二皇子。”
“当不当和是不是,毕竟不是一回事。”
“往后,你不打算同我好好说话了,是吗?”
墨离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心里这股子愤懑从何而来,竟是呼啦啦的都想泼到祁归言头上去,其实很久没有见过他,很久没有他的消息,眼下这番境地,同他,真没多大干系。
“不知祁公子请我来,所为何事?”
“你如今四面楚歌,京都回不得,燕州去不成,暂且安心在我这里住着吧。”
墨离抬眼看向祁归言,“再过几个月,我便要临盆,祁公子打算如何安置我们呢?”
祁归言看着墨离道:“还是那句话,我不会伤害你。”
过了几日,墨离被迫跟着祁归言回到了燕州的边界小镇,亘古镇。再过几日便是除夕,亘古镇家家户户都在忙着迎新的准备,处处都透着喜气洋洋。
一路上,青釉都形影不离的陪着墨离,说是为了保护她,但墨离觉得定义为监视更恰当一些,不曾寻得机会留下蛛丝马迹让墨离很不安。从凉州南下的这一路,她已经十分信任苏秦,虽然苏秦一直很冷漠,对她几乎不闻不问,但对孩子却是极好的,安神养胎的汤药都是他亲手熬煮。孩子出生后,墨离觉得只有托付给苏秦她才能放心,虽然苏秦不见得会把孩子送回京都。
祁归言在亘古镇的宅邸也是秉承了他一贯的做派,在一条很不起眼的街上,紧邻护城河,离西城门很近,出入倒是十分方便。墨离的屋子紧挨着青釉的,离得这么近,果然是保护起来十分方便啊。府里的年味也很浓,对联窗花、大红灯笼,墨离却是揣着一颗惶惶不安的心,丝毫打不起精神来。
除夕夜,祁归言把府里所有的人都叫到大厅一起吃团圆饭,墨离没什么胃口,随意扒拉了两口就借口回屋去了,靠坐在窗边的火炕上,望着窗外沉沉夜色出神,连祁归言走到跟前也没有发现。
“想什么出神?”
墨离转头看着祁归言,“善子然说,我若是随她的棺椁出宫,岭南王原是要将我活埋,你晓得吗?”
祁归言一愣,没料到墨离会问这个,叹了口气道:“刚开始不知道。”
“后来知道了?”
“墨离,你想问什么?”
“把我带到这里,你究竟想干什么?”
祁归言长长地叹了口气,沉默了半天才道:“把你带到这里,远离京都,远离皇权,只是想,或许过了这么久,你仍旧想要自由的生活。”
墨离笑了起来,“归言,如果武帝被推翻,我能不能活都是个问题,哪里来的自由可言。”
“你不相信我。”
墨离一愣,接着道:“我不敢相信你。”
“为什么?你连宣政都敢相信,为何不敢相信我?”
“你这话什么意思?”
祁归言摇了摇头,惊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没什么意思,岭南王正四处找你,想必你也是知道的,你先在这儿住着,要不了多久应该就会有消息,等事情平息之后,你想去哪儿,我都不会拦你。”说罢,再不看墨离,转身往外走,临到门口,却听墨离问:“宣政和宣启,你究竟站在哪一边?抑或者,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祁归言忍了忍,终是没忍住,带着怒气回道:“宣政和宣启,都不是省油的灯,我一个在夹缝中求生存的人,是做不成黄雀的,你太看得起我了。”
之后几日,祁归言一直没有出现,墨离在府里闲的发慌,尤其还有青釉如影随形的陪着,更是慌,再加上胎动渐渐多了,晚上睡不好,墨离的心情也就一直好不起来。岭南王真的起兵造反了?她现在几乎与世隔绝,没有外界的任何消息,祁归言看着也不像是会给她任何消息的样子,这个新年过得十分憋闷。所以,当府里的管家来通报青釉,有个叫苏秦的人求见家主时,墨离真的是欢欣雀跃,苏秦果然不是普通人,在毫无线索的情况下,也能准确无误的找到亘古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