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烟恭敬的俯身行礼,“王爷料事如神。”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忍着心里的委屈装作若无其事,毒也下的不着痕迹,本王甚为满意,坐吧。”
“谢王爷赏识。”
忠王哼笑了几声道:“这个女人的命真大,本王倒要看看,今晚她是不是依旧福大命大。”
“有人接应,想必她此刻已经出城。”
“哼,跑不远,她中的毒算时辰该发作了,再加上晚饭时饮了酒,就算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了。”
“王爷高明。”
忠王看了她一眼,兀自陷入沉思。思忖间,窗外有个人影闪了进来,跪地请安,“王爷安康,人找到了,如何处置?”
“在哪里找到的?”
“南城郊外。”黑衣人恭敬回道。
“南城?!怎么会从南城出去。”忠王的眉头皱了起来,南城是耶律鹰释的地盘,难道,她也搅合进来了?“传我王令,命铁甲军大统领率前锋营火速赶往南城郊外与本王会和,本王倒要看看,这趟混水里究竟有几条鱼。”
护送袁子卿的马车出了南城没过多久,原本昏迷不醒的袁子卿突然开始大口大口吐血,整个人也清醒过来,苏秦不得不勒停了马车查看她的情况,她非但中了毒,而且毒性渗透的极快,已然进了脏腑。她看着他笑,“你要送我去哪里?”
“你别说话,我替你解毒。”
袁子卿摇头,“你是大夫,应该晓得我中的毒已经无解了。”
“能不能解,我心里有数。”苏秦双手合十,开始运气。
她伸手拉住他的衣角,累极地说道:“从我离开家乡那天起,我就知道自己是客死异乡的结局,刺杀勤王是五马分尸的重罪,中毒而死比五马分尸已经好了太多,更何况,还有你陪着我,我已经很满足了。”猛的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此生,知你爱我,已经够了苏秦。”她缓缓靠到轿厢上,没了知觉。
苏秦再不迟疑,点了她几处大穴,拉住她的双手,用他的真气将她体内的毒吸附出来。此刻他唯一的信念就是要她活下去,他可以死,但她不行。耶律鹰革已经不重要了,他来这里的缘由也不重要了,重要的,唯有眼前的袁子卿。她若死了,这个幻境可能会随之幻灭,也可能不会,但他不敢赌,因为输不起。
忠王到的时候,袁子卿已没了气息,躺在落叶杂草之间,嘴边的血迹未干,衣襟上也都是呕出的斑斑血迹,护送她的马车没有踪影,忠王扭头对着铁甲军的御用军医道:“去看看。”
“是,王爷。”军医几步上前,反复诊断之后回禀道:“回王爷,毒发身亡不超过一个时辰。”
“赶车的人,瞧清楚了吗?”忠王扭头看向黑衣人。
“回王爷的话,属下看着,有点像西城的苏大夫。”
“苏秦?怎么会是他?”忠王喃喃自语道,她以为是鹰棘,要不就是李拓,“事不宜迟,你立刻带人去医馆,是不是他一查便知。”
“是,王爷。”
“来人,将尸体扔到乱葬岗去,谁也不许在勤王面前提及此事,否则休怪本王无情。”
“谨遵王令。”铁甲军将士齐齐回道。
忠王利落的翻身上马,率一众铁甲军离去。树林里又恢复了平静,唯地上沾了血迹的片片枯叶可以证明,苏秦,曾在这里,以命换命,救了他爱的袁子卿。
袁子卿醒来已是三日后了。马车沿着山间小道一路跑,停在了一处悬崖峭壁边上,一对药农父女发现了她,将她带了回去。袁子卿清醒以后,望着镜中陌生的面孔,嚎啕大哭,哭得肝肠寸断,哭得悲天动地。苏秦,你太残忍,你实在太残忍。
第四日一大清早,无论药农父女如何挽留,袁子卿执意告辞,换了身粗布长衫便离开了,沿着悬崖峭壁一路走,将属于霍瑾依还有袁子卿的东西统统扔下了悬崖。从此以后,她再不是霍瑾依,再不是袁子卿,苏秦不仅救了她,还给了她新的面容甚至声音。苏秦,你在哪里?
袁子卿好不容易才找到那片林子,却因为时隔多日,寻不到一丁点蛛丝马迹;她去乱葬岗的死人堆里一连刨了数日,什么也没有找到。“苏……秦……”她悲呛绝望的大喊,空旷的山谷里回音不断,每一个回音,都像一把匕首直刺进袁子卿心里,痛得她心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