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督,你……没事吧。”
“没事,忽然想到好笑的事,你巡夜去吧,本督站一会儿便回了。”
“是,请大都督保重身体。”
夜色沉沉,墨离回想着当日领军出征的情景。那样的日子,不会再有了吗?哪位先人曾经说过,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灭,谋臣亡。
上书房内,宣政仍在批阅奏折,“她回宫了吗?”
“回皇上的话,还没有。”
宣政手中的狼毫笔停了下来,“什么时辰了?”
“丑时。”
宣政坐着不动,若有所思。
“是不是……差人送娘娘回宫?”刘聪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由她去吧。”宣政继续批阅奏折,直到曙光微露也未再问起墨离的去向。
墨离寅时才回到拜月宫,冻的整个人都没了知觉,脸色惨白惨白,子婵喊她她也不搭理,把子婵吓得不轻,哭着跪倒在地,“娘娘,娘娘,您倒是说句话呀,别吓唬奴婢。”
好半天,墨离才缓过神来,“备热水,我要洗澡。”
子婵愣了愣,立刻道:“奴婢这就去准备。”
整个人泡进热水里,身子慢慢回暖,墨离觉得自己慢慢醒过来了,子婵提着水桶进来走的急了,一不小心撞倒了画筒,画卷呼啦啦的滚了一地,“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娘娘责罚。”子婵放下水桶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谢罪。
墨离却像没听见似的,看着一幅画出神,因为她想起了送画的人。那个人清风朗月,看着平淡,扔到人群里却是一眼就能辨认出来,想着想着,心里便有了笑意,这是老天爷给她的另一个机会吗?
墨离叫芷兰来扶她,然后一踉跄两个人都摔倒在地,芷兰很不小心的踩到那幅画,蹭坏了那幅画。芷兰一看自己闯了祸,吓得跪地连连请罪,墨离叫来别的宫女替她穿戴,一直也没说话。直到梳妆打扮整齐,才慢悠悠的说道:“你们两个,一个打翻水桶,一个弄坏我的画,自己去内务府领罚吧。”
“谢娘娘恩典。”二人磕了头,起身走了。
其它的画卷早被机灵的宫女收拾妥当,墨离很惋惜的拿着破损的画卷看了又看,当即决定要出宫一趟。那个二品武官的令牌她进宫后就没再用过,如今宣政违背他的诺言,她也就不再顾及他的颜面,毕竟是他封她为二品武官又召她进宫,这种似臣非臣、是妃不妃的尴尬关系,是他一手促成,他都不顾忌了,她又有什么可顾忌的。她的脸皮,早在北疆的战场上就被磨的皮糙肉厚了。
用过午膳,好好睡了个午觉,起来后换上了武官的标准装束,吩咐太监立刻准备马车。墨离琢磨着这个时辰,宣政不是在午歇便是在面见个别大臣,等消息传到他那里,她应该已经出了宫门,至于回宫以后会怎样,等回来以后再说吧。太监不敢马虎,很快就牵来了马车,墨离一蹬脚踏轻松跃了上去,“若是皇上问起,就说我去宫外补画,快去快回。”
“是,娘娘。”
墨离扬鞭,马车“嘚嘚嘚”的跑了起来,很快就拐到了离拜月宫最近的东侧宫门-华容门。守门的侍卫不认得她,但认得她的令牌,墨离轻松出了宫,赶着马车一路往京都西城的华严巷去。
第三十九章 整个京都,以无方皇城的中轴线为界分为东、西二城,虽然中间没有城墙,却有着比城墙更为坚不可摧的、清晰明确的、不可逾越的界限,那就是阶级。东城住的是皇亲国戚、达官显贵、富商名士,西城的人口分布就复杂的多了,三教九流、鱼龙混杂。
华严巷是西城内一条极为普通的小巷子,位于西城的殡葬一条街—永安街后面。墨离将马车拴在巷口的马桩上,拿着画,左顾右盼的走进巷子。这个人真奇怪,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脚步停在一座朱漆大门前,上书“望月小筑”四字。
墨离有些想笑,跟死人混在一起,偏偏还要装风雅,上前扣了扣门。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年逾五旬的老者探出半个身子,“找谁?”
墨离伸手递上画卷,老者接过去拉开看了看,“可是萧公子?”边问边卷起画卷递了回来。
“是我。”墨离接过画卷。
“随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