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留神脚下。”一旁的宫女紧张的提醒道。
过了许久,慧妃才发现站在园子门口的墨离,不紧不慢的收纸鸢,几个有眼力劲的宫女赶忙上前来请安,墨离摆了摆手,不甚在意。
“翠儿,去沏壶碧螺春来,再布些点心。”慧妃向着墨离走来,边走边向着宫女们吩咐道。
“淑妃,有礼了。”
墨离微微一笑,“有礼。”
“内殿坐吧,外面冷。”
二人并排往正殿走,墨离留意到慧妃脸色有些异样的苍白,呼吸气短无力,待回到正殿坐下,几个宫女递暖炉的递暖炉,披袄子的披袄子。
慧妃见墨离看她,有些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本宫的身体一直不好,尤是畏寒,今日也是看天气晴好,便想着去园子里放放纸鸢,聊以取乐。”
墨离心里明镜似的,若不是为了引她来,想必她是不会大冬天的跑出去放纸鸢取乐,宫里取乐的法子多了去了。她一个体弱畏寒的女子,大冬天的出去放纸鸢,真是难为她了。
“你们都退下吧,翠儿,替本宫守着殿门。”
“是,娘娘。”
宫女们退了出去,殿里只剩下她和墨离。
“这里没有外人,本宫就开门见山的直说了,若有什么失礼之处,还请多担待。”慧妃缓了一缓,接着道 :“归言托本宫转交一封信,本宫虽不知你俩的交情,但请娘娘高抬贵手,不要伤害归言。”
“为什么慧妃觉得我要伤害他?”
“女人的直觉。”
“慧妃多虑了,我只是有件事想请他帮忙,谈不上伤害。”墨离随意道。
“那要看,淑妃请他帮的是什么忙。”慧妃步步紧逼。
“那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不方便告知娘娘。”
慧妃忽然笑了起来,笑声未停,却是猛咳了一阵,她喘着气道:“本宫就知道,这个忙,必不简单,归言也回了本宫相同的话。”
“娘娘同祁归言是何交情,竟如此……”
“他原是本宫的意中人。”不等墨离说完,慧妃就打断了她的话,“很吃惊是不是?”
墨离坐着没有动。
“本宫同归言,自幼相识,青梅竹马,本宫一直以为他会成为本宫的夫婿,哼,哼……真是天意弄人。”慧妃喘了几口气,接着道:“本宫入宫后,他参军上了战场,本宫知道和他再也不可能了,可惜本宫这身子不争气,虽然进了宫,却还是担不起家族的荣誉。”慧妃又是一阵猛咳。
“慧妃娘娘,你不该同我说这些。”墨离边说边站了起来,这个女人太疯狂了。无方皇城里的疯子不少,疯成她这样的委实少见,她与她半分情谊也没有,她就这样将她的秘密、她的过去、她和祁归言的秘密还有她和祁归言的过去和盘托出,随便哪一条传出去,都是诛九族的死罪。
“萧墨离,你已经听了这么多,现在要走,是不是太晚了,况且归言的信还在本宫手里,你不想要了?”
墨离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思忖了片刻,坐了下来。
“听一个故事得一封信,淑妃娘娘应该觉得物超所值。”慧妃就像失声很久好不容易找回了声音,喋喋不休的说了很多,她的童年、她的少女时代,她和祁归言的纠缠,还有入宫后的生活等等。墨离静静听着,听得汗毛直竖,听得心惊肉跳。罢了,慧妃靠到椅背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原来将积压在心里的东西一下子说出来竟是这种感觉,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道:“你别担心,本宫已不久于人世,这些秘密,本宫都会带走,绝不会给他留下一丝一毫的麻烦,如若不然,本宫也不会答应帮忙。”
墨离听着,没有搭话。
慧妃从袖筒中掏出一封信放在桌案上,“这是他托本宫转交的,本宫乏了,回寝殿休息。”
墨离取了信,拆开细看,然后将信投进一旁的暖炉。祁归言不愧是祁归言,已策划好她离宫的方法,虽然有些凶险,却不失为一个好法子。慧妃个性乖张,不按常理出牌,但祁归言说她可信,那就应该错不了。
回宫的路上,刚巧遇到武帝的御辇。墨离行礼问安之后,就被“请”了上去。宣政背靠辇车,盯着墨离不说话。墨离盘腿靠坐在一侧,丝毫不见惊慌窘迫,只静静坐着。沉默就像一场拉锯战,仿佛谁先开口,谁就落于下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