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离背着宣政,走了很久,一路都小心作了记号,终于找到隐在山石后侧的一方高地,将宣政安置下来。这处高地相对来说地形还算不错,利于藏身,地面也干燥。墨离俯身试了试宣政的鼻息,平稳有度,应无大碍。她迅速回过头去,清理掉一路过来留下的痕迹,眼下,拖延时间最为关键。紫宸殿的异样,应该很快就会被发现,刘聪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召集内廷卫队来搜寻武帝。其他的她不敢说,但武帝的内廷侍卫都是从当年征北的萧家军中挑选的精锐,看着普通,但一同经历过生死的忠诚,没那么容易被收买,况且刘聪那个老狐狸一定比任何人都在意武帝的安危。
墨离脑中有瞬间的空白,因为她突然意识到,武帝不仅是刘聪唯一的倚仗,更是她唯一的倚仗。如果武帝出事,第一个万劫不复的,不是刘聪,是她,而且一定是她。试问新主怎么可能容得下她这样一个战功赫赫、军中从将无数的人,而且还是武帝的妃子。到时别说她,只怕整个萧家都会被灭门,心里一个激灵,武帝说的没有错,他确实给了她最好的赏赐。墨离在武帝身边坐下,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宣政,这次我们也会平安度过的,北疆再恶劣的战场我们都挺过来了,没道理栽在几个杀手手里。
暗河的过道,空气阴冷潮湿,她和宣政又都落水湿了衣襟,墨离只觉一阵冷过一阵,偏还不敢有任何响动,她伸手探了探武帝的额头,异样的滚烫,感染风寒之后高热不退最是凶险,墨离不自觉的蹙了眉,伸手紧紧抱住宣政,在她也高热前,先替他降降温,缓一时是一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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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离一直强撑着,不敢松懈,静静听着周围的声音,细细甄别,乍一听到刘聪中气十足的喊声,还以为自己幻听,过了好一阵子,反复确认了才敢应声,喉咙火烧火燎般的难受,看到刘聪和举着火把的内廷卫队,高悬的心总算是落了地。还好,没有出事。
刘聪当即就跪下了,“皇上、娘娘恕罪,奴才……奴才来晚了。”
“救驾!”墨离喊出这一声,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迷迷糊糊间,有人擦拭她的额头……
迷迷糊糊间,有人喂她吃药……
迷迷糊糊间,有人替她更换衣裳……
迷迷糊糊间,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
……
……
“刘总管,刘总管,娘娘醒了。”
刘聪快步走到榻前,行了一礼,“娘娘,您总算醒了,您再不醒,这几个太医的命怕是要保不住了。”
“皇上呢?皇上可好?”
“请娘娘放心,皇上安好。”
后来墨离才晓得,武帝一直也没有移驾回宫。她背着宣政撞开机关的时候伤到了肋骨,泡在暗河里又引发了脚上的旧疾,新伤旧疾齐齐发作,十分凶险;宣政风寒高热,经过太医调理不日就痊愈了,倒是她,一躺半个月,险险的到鬼门关走了一遭。这半个月里,为她诊治的太医都累倒了好几个。待大伤初愈,回到拜月宫,竟是一个月后的事了。无方皇城里的人,只知道她突染恶疾,武帝被刺的事却是一点风声都没有走漏。墨离觉得,宣政真真是不简单,把这么大的一件事封锁的滴水不漏,想必清泉宫的侍卫、宫女,都尽数做过善后处理了。
“娘娘请安心休养,奴才要回去复命了。”
“有劳刘总管。”
墨离醒来后,一直没见过宣政,只是听说了一些他的近况,今日从清泉宫回来,虽然是刘聪全程护送,但宣政依旧没有出现。他派刘聪来,应该是关心她的,但他一直也没来看过她,墨离长长的吁
了口气,觉得有些惆怅。
“果然是淑妃娘娘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萧墨寻的声音传了进来,人也后脚跨进了正殿。
墨离心气不顺,完全没有应酬她的耐心,“子婵,我乏了,送贵人出去。”
“萧墨离,你真是不识好歹,我来看你,你却摆出一副拒人千里的臭架子。”萧墨寻收了笑,看着墨离不满地说道。
“我大病初愈,没什么心情看你做戏。子婵,杵在那里做什么,送客!”
子婵有些怕萧墨寻,唯唯诺诺的不敢上前,却是芷兰大步过去,铿锵有力地说道:“月贵人,我们淑妃娘娘乏了,请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