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离笑了笑,是啊,今夜何其热闹,僧人也都聚在一起诵经守岁,难不成还真的回厢房去枯坐,想了想,点了点头。
花月楼是京都数一数二的风月场,至今无人知晓花月楼真正的主人是谁。坊间传闻,宏朝的开国皇帝宣秦尚未立国前,曾与一平民女子相好,最后因为政治、权势、利益的考量,有情人未能成为眷属。女子烈性,宣秦登基后没过多久就悬梁自尽了。据说,留下一个孩子,那个孩子为了替母报仇,长大之后便创立了花月楼。
墨离觉得这个传闻可信度很低,别的先不说,花月楼最多也就耗损男人的银子跟身子,想要借一个风月场所动摇整个王朝,只怕一有什么动作就被连根拔起了,花月楼不可能有今天的规模。相反,花月楼跟皇室一定保持着某种利益关系,没有皇权的支撑,不可能以如此迅猛的势头发展成为京都最大的风月场。
花月楼在雀燕大街的尽头处,由两幢四层高的楼组成。左侧的名为:叹花,右侧的名为:追月。叹花楼是娼妓坊,追月楼则是歌舞坊,二楼各有花魁二人,叹花楼的花魁称作沉鱼落雁,追月楼的花魁称作闭月羞花。据说在先帝时期,四大花魁曾一同出现在某亲王的寿宴上,轰动一时,为了一睹花魁们的真容,京都几乎万人空巷。后来,那位亲王谋反被诛,四大花魁也被秘密处决。
如今的四大花魁据说是楼主花了十几年的功夫悉心栽培,沉鱼落雁的床技和闭月羞花的舞技被传的神乎其神,想要见一见她们的尊容花费相当之高,非一般男人可以承受。
但知道花月楼是个什么地方和看到花月楼是个什么地方毕竟不是一回事,墨离本就生得娇美,一身男装活脱脱一个美少年,脚都还没站稳,就被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浑身散发着幽香、举止猛浪的女子拖进了花月楼,大堂里各种情形的男男女女皆有,搂在一处亲嘴的、坐在一起又亲又摸的……总之被祁归言“解救”出来的时候,墨离臊的耳根都红了。
“归言,你不是说来看戏吗?怎么带我来嫖妓?!”墨离的双目炯炯有神,脸色绯红,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愠怒。
祁归言看着墨离,浅浅笑着,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你脸红了。”
墨离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扭头就走,祁归言快步跟上,“恼了?”
墨离只管走,不搭理他。
“这事儿不完全怨我,我确实是请你来追月楼听曲的,只是没想到被叹花楼的那些姑娘抢了先。”
墨离边走边道:“这些女人真是猛浪。”
祁归言笑出了声,“她们要是不猛不浪,叹花楼就该关张了。”
墨离闻言,站住脚步扭头看着祁归言,“祁兄如此了解,看来是常客了。”
“我偶尔会来听戏,不过萧兄若有兴趣,我倒是可以舍命陪一陪君子。”
墨离回个他重重的一个哼。
追月楼的内部装饰要比叹花楼雅致清幽的多,追月楼的姑娘也比叹花楼的雅致清幽的多,说话轻声细语,举止端庄得体,连目光都很少与人直视,墨离原先的尴尬戒备少了很多。小二将他们领至三楼一间名为:[水舞]的雅室。
雅室被一张帘子隔成了内外两间,外间一侧摆着香薰铜炉,另一侧摆了几张椅子并几个架子;墨离跟着祁归言掀开帘子进了内间,内间的几个墙角都置了暖炉,要比外间暖和多了,中间置有一张宽大的蝠榻,两边各置宽椅两张、桌案一张。桌案上摆满了各式点心和水果,就连蝠榻上的那个小桌案也堆的满满的。内间的墙上挂着一张《杏花茅屋图》,墨离走上前看了看,落款是唐寅,啧啧啧,不知道此画是真迹还是仿制。不过,不得不说,楼主的品味不俗。
墨离脱下斗篷和马褂,祁归言接过去挂到一旁的衣架上,墨离扭头看了看,想了想,忍不住问道:“没有伺候的小丫头吗?”
“我以为你喜欢清静。”
墨离一笑,盘腿坐到蝠榻上,顺手拿起一旁的水果吃起来,内间暖融融的,此刻脸颊都有些微微发烫了,吃些水果正合适。祁归言坐在一侧的宽椅上喝着茶。
一会儿,走进来几个人,在外间一阵摆弄,有人问:“不知客人请了哪位乐师?”
“苏秦,苏乐师。”
“好的,这就去请苏乐师,客人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