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这种伤痕,一般是在打斗中为了保护自己的重要部位不受伤害,所以下意识地抬手去抵挡对方的攻击,而对方攻击的方向、力度和身高不同,都会带来伤口的深浅和大小的不同。
但有一点是确定的,那就是伤口的深度都会呈现出一种’斜坡式’的状态,简单点说,就是要么刺入的前端更深一点,要么刺入的尾端更深一点,但绝对不可能出现伤口前后两端一样深浅的情况。”
流畅而平静的出声,盛夏于验尸一途向来专业到令人无可辩驳。
“这一点,在场惯于破案的几位大人应该都知道吧?”
还是补充了一句,盛夏知道,今天她要做的不仅仅是检验出尸体上的真相,更重要的,是让在场怀着中立心思的大臣们相信,让站在言逍那一边的人们无话可说。
“没错,”一个未曾谋面的大臣点点头。
“但我刚才检查过,死者徐钰身上的五处伤痕,深浅全都没有变化,更像是有人在平静状态下随手划上去的,而不是在打斗中留下来的。
再加上胸前伤口的异常情况,现在初步怀疑,死者徐钰并非是在打斗中被害身亡,而很可能是已经死亡之后,被人故意在身上留下了这种伤痕来造成打斗致死的假象。”
盛夏下结论的语气平静如水,却仿佛投石入湖般激起层层浪花。
“你这个野丫头胡说什么?!什么叫做故意留下的伤痕造成假象?!难道还是我们徐家故意杀了自己的孩子,来冤枉人不成?!”
暴跳如雷,徐炳怀又是第一个跳了出来。
“徐先生,你稍安勿躁,盛姑娘只是说出事实而已,并没有指责凶手是谁。”寇大人皱眉出声。
“没有指责?这还叫没有指责?我的钰儿就躺在那里,她还不肯让他好好的安息,现在又来说什么这里不对,那里伪造,这不是故意找事是什么?!”
徐炳怀丝毫就没有罢休的意思,他怒气冲冲,越过旁人就向着帘子那边冲过去,却不料帘子被人先他一步从对面掀了开来。
是盛夏。
“徐先生,我劝你还是注意一下你自己的言辞,”手里的解剖刀明晃晃,盛夏故意将刀尖冲向徐炳怀。
“今日当堂验尸,乃是奉了皇上的旨意,你再三口出恶言,诬陷这次当堂验尸的用意,难不成,你是在怀疑和抵抗圣上的旨意?还是说,你在暗示圣上故意刁难你们徐家,想给你们徐家按个什么不好的名声?”
反问的语气轻飘飘,却是让徐炳怀当即僵在原地不敢接话,只是在反应过来之后,扑通一声跪倒了言逍的面前,大声喊着:
“皇上,草民冤枉啊!皇上,草民并无此意,您千万不要听这个野丫头恶人先告状啊!皇上!”
“是谁恶人先告状,徐先生你自己心里清楚得跟明镜一般,皇上圣明也自由裁决。”
冰冷的嗓音盖过了徐炳怀的大喊大叫,盛夏脸上浮起几分冷笑:
“倒是我心里一直有个疑惑想好好问问徐先生你,正常的父母,在自己的孩子莫名身亡之后,第一想到的难道不是要将凶手找出来千刀万剐以解心头之恨吗?
为什么你反而处处阻拦我们寻找真相?难不成,你真的心里有鬼?”
“你!你不要含血喷人!”徐炳怀面上神色明显一滞,反应过来之后却连骂人都没有新意。
“希望我是真的含血喷人吧。”冷笑出声,盛夏甚至都不屑于对徐炳怀嗤之以鼻。
“你!”
“好了,都给朕安静点儿!”高位之上的言逍终于开了口,语气里不免带了几许烦躁,“徐先生,事情到底如何,朕自有定夺,你不要干扰盛姑娘验尸。”
话说得公平,言逍看向盛夏的目光里却不由得带了几分头疼,他千算万算,怎么就算漏了盛将军府还有这样一个精明难缠的女子在?
如果一切能重新来过的话,他除掉言涵的计划里,盛夏肯定是他第一个要扫清的障碍。
看着盛夏的背影消失在帘子后面,言逍的眼底闪过一丝阴狠。
将徐钰尸体的外表伤痕彻底检查一遍,盛夏适时地提出了尸斑位置的问题,随着两位断狱多年的大臣点头,众人心里的疑惑也越来越浓重。
“接下来,我要做更进一步的检查了,各位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向圣上请求先离开堂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