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长什么样子?”
淡漠的神色未变,周身的气息却冷了几分,言涵盯着徐宁追问出声。
“上天派来的人自然是不可随随便便以真面目示人,那上天派来的使者虽然蒙着脸,但是那高贵的气度,那挺拔的身姿……”
眼看着徐宁说话时的神色语气越来越充满虚幻的向往,言涵淡漠的神色微冷,转过身子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牢。
“四哥,我觉得这徐宁疯疯癫癫的,你看他说的那些话,前言不搭后语的,一会儿是上天要惩罚,一会儿又是上天派人来帮他祭祀,前后矛盾,一点儿都不可信。”
小跑了两步跟上言涵的速度,言毓蹙着眉头嘟囔出声,方才大牢里他一直在暗处,看到了全部的过程。
“疯话才往往最真实。”缓步向前走着,言涵回头看了言毓一眼,“你当真觉得,他说的什么看到上天派来的使者,只是自己妄想出来的幻象?”
言毓愣了愣,“四哥,你的意思难道是……”
“记不记得当天夜里第一次巡查之后,宋侍郎回过来的是什么话?”
“宋侍郎说,在临近四方街的地方看到了一串不太明显的脚印,但很快又消失了,很有可能是巷子里的谁家出来打了打房顶的落雪怕压塌屋檐,因为他们看到那脚印消失之处的地面上有一些比别处更散,更厚的落雪。”
回忆着出声,言毓仿佛忽然明白了什么一般地抬头看着言涵,目光里也染上了几许讶然,“所以,那落雪其实是有人跳上了屋檐后不经意间带落的,而徐宁就是在那个时候被人用轻功带着逃走的?”
“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好好的会忽然针对你?还是扣了这样一顶无可辩驳的帽子?”
眼见着言涵点头,言毓的眉头皱得更紧,心底里也生出一丝丝寒凉之意。
他还没有忘记,从前言涵还是个皇子的时候,曾经奉先皇之命率兵去北疆镇压叛乱,明明是胜券在握的一仗,言涵的军队却输的惨烈不已,而他自己也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三年。
这两桩事情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不知道,先看看再说。”
语气清淡,言涵似是在思索着什么,顿了顿语气,又对着言毓补充道:
“这件事情并不影响对徐宁的审判,你就只当没有听过,也不必参与进来。”
“四哥!”
声音里顿时有些发急,言毓此刻厌极了他这个一贯有事自己扛的四皇兄。
“人多眼杂,有事我会找你。”
没有给言毓再开口申辩的机会,言涵话音落地之后便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刑部的门外。
夜雪迹无踪 第12章 谣言(3)
盛将军府,灯火阑珊。
窗外的夜色渐浓,窗内奔波劳累了一整天的盛夏,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想去睡觉休息,她在等自己的父亲回来,她有话要问他。
白日里徐宁在那昏暗的满是血腥的房间里那疯癫的样子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那口口声声对言涵的污蔑,一字一句,都让她的血管里泛起无可抑制地寒凉之意。
邪王当道,国将不国。
这样可以随时给人带去致命之害的谣言,为什么会忽然扯上言涵,为什么会忽然让言涵变成整件事情的焦点?
明明,徐宁只是个受了谣言刺激而走上了行为偏执道路的杀人凶手。
难道,这一切都有人在背后故意挑唆设计?包括,徐宁的疯癫?
心中微微一顿,盛夏的手指不由得将脖子里悬挂的板块玉佩捏得更紧,玉佩的花纹硌得她那结了痂的手指生疼,却丝毫不能让她心底里骤然升上来的紧张有丝毫的缓和。
盛夏还是想到了三年前的那个狂风暴雪的战场。
那个时候,言涵出征前与父亲商量行军应敌之策的时候,她一直都跟在旁边。
北疆地势险峻,周遭的小部落、小国家占据的领地往往易守难攻,可那天,言涵率兵只是去剿灭进攻北疆边陲小镇的侵略军,并不是要攻城拔寨,战场的路本就不难走,更何况她自己也看过,他们计划的道路战术也十分的周祥。
然而却还是遭遇了前所未有的伏击。
留在大营里的盛夏并不知道当时的战场是怎样的惨烈,她只知道,穿过漫天风雪站在横尸遍野的战场上时,那随风而来的浓重血腥味儿让她这个从小习惯于战场的人,都忍不住地要呕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