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里说着嫌弃,不过是在掩饰自己的心疼罢了。
盛夏嘴里细数着的点点滴滴,每一处都让言涵忍不住地上扬了唇角,他很庆幸,庆幸自己能在那样早的时候便遇到了一生的倾心所爱。
“那,后来呢?”眼瞧着盛夏停顿了嗓音,言涵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后来?哪有什么后来?”盛夏顿了顿,语气里带了几分躲闪。
后来的事情啊,满心满眼里全都是浓重的血色,她哪里舍得让他再回想起来?
垂在身侧的手被一双大掌握住,盛夏抬头,正对上言涵那认真不已的目光。
“后来,我率领十万大军去平叛贼乱,抵御外敌入侵,可却不知怎的被人泄露了行军路线,陷入敌军的埋伏陷阱之中惨遭全军覆没。
那个时候的我,定然也受了极重的伤,在战场上九死一生的情形我还依稀有些印象,可如何从战场被救回,却没有分毫的印象。”
握着盛夏的手又紧了紧,他看着她,一字一顿的问道:
“我,是如何被人从战场上救回,又是被谁舍命救回的,你一定知道吧?”
漆黑深沉的眸子里波涛汹涌,言涵直直地看着盛夏,让她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是你,对不对?”清淡的嗓音里带了一丝丝的颤抖,言涵的眼圈第一次泛了红润。
盛夏心底微微一颤。
“当然是我啦,不然还能有谁?莫不是你还期待着有什么别的惊艳美人儿前去相救,然后再来一段红颜策马的传奇佳话?”
故意开了个玩笑,盛夏企图将话题扯到别的问题上去。
却不想言涵这人实在是轴得很,根本就不买她的账。
“你是怎么把我救回去的?”步步靠近,言涵的嗓音低沉了下来。
“唔,有什么怎么的,”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半步,盛夏做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来,“得知你们陷入敌人的埋伏之后,父亲和峄城便都各自带兵前去支援,我就跟着去了。
然后,然后就那样把你从人堆里救回来了呀。”
语气轻描淡写,盛夏那副样子,仿佛真的只是顺手救了他一般,而不曾浑身浴血,于千万敌军中披荆斩棘冲刺前行,更不曾自己身受重伤也险些昏迷。
“就这么简单?敌人的千军万马,为的无非是我的这颗项上人头,就这么轻易的让你将我救了回去?”
“这个……大概是我运气比较好吧……”
胡诌的话还没有说完,盛夏便被猛地拉入怀中,那宽厚温暖的怀抱是那样的熟悉,带着令她安心的清冷白梅香气,然而那环着她的手臂却是越收越紧,几乎把她勒疼。
言涵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将头伏在她的肩膀上,渐渐的,她觉得肩膀处传来些许湿润的感觉。
“言涵……”盛夏不忍。
“乖,让我抱会儿。”
肩膀处传来的声音有些发闷,言涵再度收紧了抱着她的双臂,而她也缓缓地抬起手来回抱着他。
漫天的孔明灯仿佛天空最亮的星河,两人静静的相拥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无数繁华流光从身边掠过,而他们眼中只有彼此。
纯粹,静默,唯一。
—
秋收的孔明灯过后,南陵城的百姓渐渐都陷入热火朝天的忙碌之中。
府衙的捕快们也一刻没有偷闲,东奔西跑,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可能与线索。
“盛姑娘,整个南陵城里类似互助会、私人聚会的情况我已经全都摸查清楚了。”
脚步匆匆地从门外跑进来,江淮简单的一行礼,便竹筒倒豆子似的,将自己调查来的情况尽数说了出来。
“与年初火灾相关的,有固定的时间或者地点相聚的共有十五处,在年中时剩下了八处,其中有两处的地点和聚会开设的十分隐秘,若非内部人员带领,旁人是无法进入的。
而盛姑娘您那天发现的那座院子,便是其中的一处。”
“这几处可有什么异常?比如说,参加聚会的人或者他们在聚会上讨论的内容?”
黛眉轻蹙,盛夏问出声来。
“初步看来是没有什么异常,”轻轻地摇了摇头,江淮继续道:“其实这样的互助会、帮助会,在火灾最开始发生的时候特别普遍,失去了亲人,失去了住处,内心的痛苦总是要同旁人说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