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找到当年之事的真相,我宋某不介意在身上带几条罪名,就不劳温大人你操心了。”
宋侍郎一脸平静的回答出声,摇摆许久,他今天还是选择了踏进这个漩涡之中。
虽然明知道一个不小心就会踏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但,人活在这世上总要分个是非黑白,他不能允许自己为了留条性命而罔顾天下正义公理。
“孩子,不用管他们,当年的事情你知道什么就尽管说出来,今天只要有我老夫这条命在,就绝对会护你周全。”
不等那温大人再开口,孙大人便站了出来。
当年未能护得了杨家之人,他已是抱憾终身,如今好容易重新得回杨家的血脉,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他陷入危险之地。
大殿之上,常大夫一字一句,认真讲述着当年杨太医在书信中告诉他的事情,唯一有所隐瞒的,便是当年写在圣旨上的那个名字,还有先皇真正想要传位于谁的意图。
只是,常大夫并不觉得自己在说谎,更加不觉得自己是在违背先皇的遗愿。
他也是做了父亲的人,自然知道,一个父亲心底最深处最想要做的,是让自己的儿子能开心自由的活着。
如果当年的言涵明明白白告诉先皇,他不想要这高高在上的皇位,只想与心爱之人浪迹江湖,常大夫想,先皇也一定不会强人所难。
大殿之外,一刀一枪。穆峄城率领的军队冲进宫门之后便长驱直入,势如破竹一般迅速地将皇宫里的禁卫军和御林军扫荡一空。
毕竟穆峄城和他的部下是真刀实枪上过战场的人,真实的艰难险阻、真实的弹尽粮绝、真实的以少敌多,他们全都咬牙坚持过来了。
而皇宫里的守卫军不过是人数多了一点,兵器精良了一些,对地形更熟悉一点儿而已,对他们这些穿过枪林弹雨的将士来说,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更何况,他们还有言涵和穆峄城做指挥。
皇宫里的守卫军溃败逃窜,唐叶铭南疆的部下几乎全被歼灭,沈家率领的贪狼族人又被及时整顿好队伍的苏大人困在城中动弹不得,这场争夺之战中,言逍显然大势已去。
他们之所以还坚持在大殿上摆明物证、人证的唇枪舌战,不过是为了在言恒登基之时,不会被冠上乱臣贼子的罪名。
更是为了给当年被害驾崩的先皇一个可以长宁地下的公正。
倾盆的暴雨下了一夜又一夜,大殿内飘摇的烛火始终不曾熄灭。
等到快马加鞭的上官飞龙终于带着几个证人来到大殿上的时候,殿内已然从对峙争吵的双方,变成了对言逍以下犯上、杀父弑君、欺瞒天下百姓的罪行控诉。
当然,也是对与言逍沆瀣一气的大臣世家的一场初步的辨明与清算。
连续几日的胶着争执,大殿上众人的情绪始终没有平息,甚至连倦怠之意都少之又少,只不过渐渐的由争执、怀疑、反抗,变成了如今的愤怒与控诉。
言逍那一桩桩一条条罪名摆在眼前,正直忠诚的世家大臣早已出离了愤怒,高位宝座上的神秘威严不再,他很快便被愤怒的人们拉下了他梦寐已久的宝座。
旧帝窃国罪行已明,身份已废。
国不可一日无君,新帝确立迫在眉睫。
抬手将圣旨递给大殿之中最有权威的孙衡孙大人,言涵对那被圣旨上被改写的名字没有丝毫的后悔,更没有丝毫的犹豫。
只是当孙大人一字一句清晰地念出继任新帝的名字之后,在满朝文武的跪拜迎接之中,言恒却没有急着迈出走向他人生权力巅峰的第一步。
站在原地的他抬眸深深地看着言涵,良久才在众人企盼的目光中,一步一步地登上了那看似并不算高,但却足以把他送往整个大胤最高处的台阶。
于是大胤中正耿介的史官,在传世的竹简上又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大胤成真五年,皇帝言逍被废,暂时软禁城北落秋小院,等待罪行清算后的依律处罚。
新帝言恒奉旨继位,开启大胤安和元年,着礼部与钦天监择定良辰吉日举办登基大典。
安和元年暑月一日,新帝言恒正式举办登基大典,称号衡。
据大胤的史书记载,衡帝在位四十五年间,兢兢业业,勤政于民,百姓风调雨顺鲜有苦难,可以称得上是大胤历史上的一代明君,不过,这已然是后话。
—
盛将军府,晨光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