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雁华似乎清醒了过来,插剑还鞘,匆匆的说:“凌姑娘醒了吗?”
“又睡过去了。”叶翔想了想,挡住了陈雁华的去路。
陈雁华挑眉:“怎么,你也要挡着我?”
“也?”叶翔吃惊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陈雁华尽量轻描淡写的说:“没什么,若言走了。”
“若、言?”叶翔消化着雁华的言辞,霍然惊觉,“你是说,怜儿走了?”
“对,她去了另外一个世界。”雁华茫然。紫陌界的生活,对于拘束惯了的若言来说,应该很精彩吧?她放任若言做了堕仙,是对还是错呢?罢了,待嘉南星海回来,她自行领罚就是。
叶翔一个箭步冲到雁华面前,连珠炮似的质问道:“她是怎么死的?谁杀了她?你为什么没有救她?”片刻前怜儿还好端端的在身边,怎么会说死就死,他一点动静都没听到呢?
“谁、死了?”陈雁华发散的瞳孔渐渐有了焦距,目光移到焦急中的叶翔脸上。
“桑怜儿啊,这是你说的。”
看来自己是一不留神中了摩诃罗的摄魂术,实在是太大意了。陈雁华有些力不从心的解释:“怜儿没死,她只是离开了这十丈红尘。”
叶翔彻底糊涂了:“你的意思是说,怜儿看破红尘,出家当尼姑了?”
“也不是。”
陈雁华无从向一个凡人说明四界的纠葛。那些错综复杂的恩怨,不是他可以理解的,也不是他可以知道的。为什么主上还不回来呢?那件圣物取到了没?雁华在这里疲于应付啊。
凌玥的状态看上去很好。因为被附体而魂魄受的伤,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之前宋玲的针灸,也颇有成效。
陈雁华问:“你是要让她醒着,还是睡着?”
“还是睡着吧。”叶翔忍痛说道。
“也好。”陈雁华起身。苏绣的百褶拖曳在地上,她仿佛是在随口相问:“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们兄弟俩只能活下来一个,你们会如何选择呢?”
叶翔叶翊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他。”
陈雁华风轻云淡的笑了:“我只是说,如果。”
2009年1月8日~1月10日 颜无水于海拔1635
五月初七 --苍茫尘世,谁又懂得谁的挣扎?
不告而别?这么没品的事情,帝君大人也做得出来?
星海在水晶宫里寻了个天翻地覆,就是找不到嘉南的影子,心里澄澄透亮。毫无疑问,他甩甩袖,走了。
迂迂的敖宏作为东道主地头蛇,陪她找了个遍,如今拿好言好语宽慰她:“嘉南是有仙职在身的上神,去灵霄殿应卯了亦有可能。”
“不是的。”星海笃定的摇头,没有形象的随便盘腿而坐,“我心里很不安。”
敖宏紧挨着她,双膝落地,标准的笔挺端坐。待想了想,又往外平移了一尺多。男女授受不亲,书上是这么说的。稍坐会,心有不甘,再次往星海方向挪动了几寸。
星海噗嗤笑了,也不揭穿他。右手托腮,凝神沉思,左手掩在背后,飞快无比的掐算。
北海的龙宫,彻夜通明。白纱飞弧,宫灯绰约,悬着的几千颗夜明珠交相辉映。上等的水晶地砖光洁如洗,照得人纤发毕现。
敖宏呆呆的注视着她的侧影。纯净清婉的女子,如同波斯泊来的琉璃,珍贵稀罕,像是生来就需要人捧在掌心呵护。然而,碧落界的圣女,无论从前还是以后,分明不是那般脆弱的人。阿环的骄傲,阿环的倔强,阿环的执著,一定会浸渗在星海的骨子里,消磨不了。
西方浩然正气炼就的神魂啊,碧落界灵光之依靠。阿环出事的那年,敖宏未满弱冠,没有获准在人间行走,也就与碧落界最轰动的情史失之交臂。空穴来风,未必无因。灵霄殿三申五令的禁止谈论此事,但是人言可畏,流言怎么会抑制得住?反而在短短一年间,在碧落红尘紫陌三界传了个遍。
忽然某一天,敖宏得知,母妃要孕育的新生命就是阿环的转世。他有种隐秘的欣喜若狂。那个传说中的女子,会在他身边慢慢的成长吗?会开口甜甜的叫他哥哥吗?未卜之际,呱呱坠地的星海被王母抱走。五百年来,只从母妃的四处托人打听中获知,她在蓬莱,一切安好。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