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不知道,在未知的冥界,光阴变动无常,她会轻易的魂飞魄散?
星海扬眸,眼神翟亮,顾盼生辉:“你既能来,我亦能来。”
这、分明就是年少时阿环的样子!那个华山绝顶,死撑住一口气攀爬、拿不到云英草誓不罢休的倔强少女。嘉南如遭重击,一个踉跄,险些稳不住身形。
阿环,彻彻底底的回来了!从今往后,四界之中,无所畏惧,任她飞翔。
那么,天真烂漫的星海呢?被掩埋在哪一层面具之下?
他执意独立来取宝莲灯,一则鉴于龙族的特殊体质,确确实实不适合这黄泉之界;二则希望她的眸子永远清净无尘。毕竟,再丑陋的事物,记忆中的,与真实看到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可惜,只对主人有所感应的宝莲灯,不是他能唤醒的,反而把自己囚禁在这无人的琅炔之沟。
嘉南凝望着她。前世今生,重重叠叠的幻影,阿环星海的表情交错纷杂,最后融合成一张绝美的脸,蔚蓝的眸。
北海的星海,亦是瑶池的阿环。
自此合二为一,再无分别。
“星海。”他低声唤着她的名字。抑或,应该称她阿环?
她答应着:“嗯?”
他放下心来:“你能察觉到宝莲灯吗?”
她有些不确定:“或许是有的。”
星海生魂的气息太过于微弱。恐怕认主的宝莲灯不能认得。
“这事并不急于一时。”他忽然转换了话题,“东海琅炔沟,你可知此处何地?”
星海晓得他此时提及,必有深意,迷惑不解反问道:“岂非冥界的入口?”
“也对。但更重要的,这里是上古神器的锻造之处。所以阿环死后,宝莲灯就自动的飞回了这里。”嘉南翩然玉立,宁静而致远,“这件事情,我直到你进来,才领悟得。”
他淡淡续道:“此地至寒至酷。采集而来的昆仑玉、祁连石、秦岭铁、长白铜一经打造,便能即刻冷淬。而且,用彼岸花汁投入锻炉,供奉祭祀,破炉而出的神器最具有灵气。”
红尘界中,利兵宝剑的成型,往往需要铸剑师的指甲头发等物,甚至要以身殉炉。想不到,碧落界的上古神器,也是要用天地间最阴寒霸道的彼岸花作为祭品。
这满地红艳艳到极致的花朵,肆无忌惮的亘古盛放,却也有它的情非得已。
星海听得啧啧称奇,对彼岸花的恶劣印象扭转过来几分。用鲜花祭奠,总比大活人在火上炙烤要来得不那么血腥。
嘉南不禁失笑:“星海,你还不明白吗?对你我来说,是无所谓生与死的。”
生亦是死,死亦是生。
其实世上什么也没有,有的只是不灭的精魂。
只是,阿环固执的说不懂得。三生情缘,历尽坎坷。而星海毅然坦陈:“我不是很明白。”
嘉南习惯性的想去揉星海的头发,手停顿在空中,触摸到的是一片空荡荡的虚无。喟然轻叹,几近无声,“其实,我们未必希望你真的明白。”
这也许就是,圣女之所以为圣女的原因吧?四界之中,没有谁能够代替这般独一无二的她。
“龙女的肉身有致命弱点,太过于脆弱了。”嘉南正色,吐出的话却惊骇得星海变了几次脸色,“星海,我要用彼岸之花为你重塑不坏真身。”
2008年1月12日 颜无水于海拔1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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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在“正月初一”那章就提到:神仙相互之间交流用的是念力,不必象凡人一般开口说话。所以,在琅炔沟,被消声后的嘉南星海依旧能用念力对话。
五月廿六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於其居!
“我穿不过去这结界,请你去摘些彼岸花回来吧。”嘉南如是说。
这一墨色的擎天绝壁围成了只进不出的结界?难怪瞧上去如此怪异。星海很想双手一摊,表示自己根本摘不下花蕊。但是,嘉南说得这般客气,她就不好意思厚着脸皮拒绝了。而且,他摆出了一副端正的打坐姿势,盘膝在地,老神在在的闭目养神。星海无奈,慢吞吞的一径飘出结界。
星海半蹲在地,漫不经心的把手扫向面前的彼岸花,一边扭头看向嘉南,用眼神抗议“看吧,看吧,我就说我摘不了的”。不经意间,她的手触摸到了一些肥厚娇嫩的东西。这个触觉,像是花瓣?惊讶之余迅速回转脑袋,星海不得不承认,她竟然抓到了彼岸花。不由倒吸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