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郢忙连声否认:“哪里的话,这法子虽是剑走偏锋,但既然王老爷左右都不愿跟柳家见面的话,倒不如姑且冒险一试。总是没什么太大的损失,也许便能遂了咱们的心意呢?”
小柳也击掌道:“左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便就这么办吧!”
安晴连道不忙:“总要跟落梅妹妹商量一声,若她也觉着可以,再如此行事不迟。”
含秋依了规矩上王家拜访。
王老爷尚未回府,王夫人一边喝着茶一边问她:“落梅在忙着,有什么事,非要当面跟她说?还是你或是你家小姐信不过我?”
含秋赔着笑小心答话:“不是婢子冒犯,而是我家小姐说了,店里的账本定要亲手jiāo给王家小姐过目。我家小姐谨慎,实是怕人家说闲话才如此行事的,夫人照顾我家小姐避嫌的心思,便让婢子去见上王小姐一面罢!只一炷香的功夫便好,耽误不了小姐多少辰光的。”
王夫人撂了茶杯转头问迎儿:“顾家小姐每个月都要如此么?”
迎儿摇头道:“不是,以前小姐都是自己去店里对账,现下应是小姐忙着,顾小姐才将账册送来,省得小姐再跑一趟。”
王夫人长叹一声:“得,闺女都会做生意了,我还能硬拦着人家财路么,去吧去吧。”
含秋笑着道了谢,又规规矩矩行了个礼方跟在迎儿后头走了。王夫人望着两人背影,嘴角不觉挽起朵意味深长的笑来。
第五十四章
第二日,人们便突然发觉落霞港多了一批凶神恶煞般的汉子。他们自清晨起便排成几排,威风凛凛地站在港口,然而身上却穿了一身皂,腰上都扎了条一尺宽的红布带子,十足迎亲的打扮。
这般冲突的组合自然引起了人们无穷的好奇心,于是有人壮着胆子陪着小心,刚问了句“兄台……”便被瞪了回来,吓得险些尿了裤子,是以至此之后再无人敢去捋虎须。
众人一面觉着惊悚无比,一面又都实在好奇如百爪挠心,因此虽然都不敢靠近,却是一直关注着这帮子怪人的动静。
直到日上三竿,领头的一人吼了声吉时到,那群汉子才纷纷上了港口挨排停着的三艘大船,又鱼贯地依次从船上抬出来一只只红绸扎的大木箱子来。汉子们抬着箱子,按规矩绕着落霞大街小巷走了一圈,看样子应是谁家预备的聘礼。下聘本应是件天大喜事,然而一众抬箱子的大汉却仍是横眉立目的样子,活似随时会放下抬杠转而揍人一般。这般新奇的场面自然引得众人纷纷驻足观看,又不住打听,究竟是谁要求娶哪家的姑娘。然而众说纷纭猜想频频,却是谁都没个准信。待到晌午过了,那一群汉子才算是将这一大批妆奁送入了间大宅子里。
有那些个好事的忙问应门的小厮,这新搬来的究竟是哪户大户人家。如此的大手笔,是看好了谁家的千金?
那小厮不耐烦地打着哈欠:“什么大户人家,不过是东边做那些个没本钱买卖的,现下赚够了银子金盆洗手,来咱落霞安享晚年来了呗!听讲他家的儿子还在咱落霞的守军里任个千户呢,还跟那王家的大女儿走得甚近,怕是就要求娶他家的闺女了吧,当真是洗得gāngān净净!”边说边不住抖腿,十分不屑的样子。
他这话刚说完,便见一腰缠红绸的彪形大汉大步流星地从府里出来,拎着他脖子怒目道:“你这厮又在这胡咧什么?!进屋来!”那小厮听了骂忙换上一副笑脸,一个劲地点头哈腰跟他进门,然而刚阖上大门便听得里头不住口的惨叫,伴着声声击打声,直听得外头人胆战心惊,生怕那大汉教训完小厮又来教训他们,忙都脚底抹油溜了。
如此一番好戏自然有人马不停蹄地说与王老爷知道,是以王老爷回家时早憋了满肚子的怨气,却偏偏一进门便又听着落梅哭泣声声:“娘!您跟爹说说,叫人家来咱家呀!”
这一下子无异于火上浇油,王老爷怒火攻心,也不顾下人在场便嗷地一嗓子吼了回去:“来什么来!你知道人家什么来历么?现在外头都传疯了,道说你被个土匪儿子给看上了,明日就要来提亲了!——人家家里是做没本钱生意的横人!这样的人家你也敢结?”
落梅哭得脸颊通红,使袖子掩着脸呜呜哭道:“他就算是做山大王我也嫁!我就是认准他了,我嫁过去是做牛做马还是吃糠喝稀,都是我自己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