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夏察言观色,于是笑道:“哟,瞧婢子蠢得,竟忘了嘱咐厨房把早饭摆到小姐房里来!”说着将摊在桌上的东珠妥帖收进个细巧的锦盒里,又小心放进安晴妆奁,这才转身掀帘出去了。
漆雕英见含夏走了,才拉过安晴手来柔声问道:“听说小姑好事近了?”
安晴不由大窘,于是垂着头低声道:“还是没影的事呢,只不过两家大人现都不反对罢了。”
漆雕英呵呵地笑,又拍着她手笑道:“那便是差不多了。我这位未来的连襟都等了这十几年了,定然难再等下去,说不得回来便要忙忙地拜堂成亲了,然后再尽快地生一个大胖小子……”
安晴羞得忙忙缩回手来,低着头声若蚊蝇:“都说了是没影的事呢,嫂子可莫要再说了……对了,还没问嫂子,怎的此次回来竟一个女眷都没带?”她总算寻着个合适的话题,抬起头来笑看着漆雕英,又好似想到了什么,蹙着眉忧心忡忡地问她,“可是跟军中有关?”
漆雕英忙连连摇手:“没有的事,小姑莫要担心!——是这样的,我刚刚也说了,你嫂子我是个粗人,北疆生北疆长,要我弯弓she雕是容易,要我管束下人却是为难了。所以我跟你哥在北疆这几年,确实也没养出个把贴心的下人来。更何况……总兵大人在临行前也来劝我,说南北风俗大相径庭,有些在我们北人看来没什么的事qíng,在南边恐怕要扣上个伤风败俗的帽子来……”
说完又自嘲一笑,撑着下巴无奈道:“我也知道总兵大人指的是什么。我们北人里gān惯了粗活的媳妇,做得热了累了的,便直接把小衣撩上去,露出半个肚皮,或是半截大腿来。这在我们北疆是看惯了的事qíng,但到了这边,没的让人看笑话。你哥左右是要在落霞做到老的,所以这些方面怎么着都得注意些……可是纵是我也难免一时忘形,又哪能约束她们与我一般无二?更别说叫人家离乡背井地跟着咱,本身就太为难了些,又不是当真离不开了。于是我索xing就把家人们都散了,然而要临时招几个贴心的丫鬟婆子却又难办,是以我也只得一路受累些。好在喜官省事自觉,长青又是在军营里惯了的,怎么都能凑合,我倒也不怎么cao心。”
安晴听了也是啧啧叹道:“嫂子为了大哥真是受苦了!——我挑的那几个媳妇丫鬟都是极懂事的,嫂子待用一段时间便挑一两个可心的人jiāo给含秋带着罢,到时也好为嫂子多分担些家事。若是都不顺手,嫂子见我这里谁好,除了含秋含夏之外只管跟我要。”
漆雕英笑呵呵地应了,又弯腰抱起仍在她脚边流连的青衣,偏头看着她笑道:“别怪嫂子贪心,这只猫儿与我投缘得紧,嫂子可否一并要了去?”
安晴迟疑片刻,便也慡快答应:“也好,左右都在一座宅子里,我若想他便过去看看就是,还能跟嫂子说说小话儿呢。”
漆雕英笑着道谢,又凑近了她,压低声音道:“其实也不是我qiáng夺小姑所爱,我们北疆那边母女相传的一些禁忌,其中一条便是关于猫儿的……小姑若是想早早抱上个大胖小子,屋里万万不可放猫,尤其是头两三个月最是要紧。具体是因为什么我却说不上来,跟那些个巫蛊啊习俗啊定然是没什么关系,只听我娘说,猫儿与孩子犯冲,若是有身子的妇人跟猫太过亲近了,轻则会让宝宝有个什么不打紧的缺陷,重则便会伤了小的xing命,可不能怠慢了!”
因她说得郑重,安晴便也忘了害羞一事,待她说完便忙欠身低声道谢道:“亏得嫂嫂细心……”
漆雕英摆手笑道:“快别说这些见外的话,我初来乍到的,谁都不认识,什么都不了解,还得靠小姑替我周全考虑呀!”
安晴忙一口应承下来:“这个自然。”
说话间,含夏已带着婆子掀帘子进来,请示一声后便放下食盒摆放各类粥菜点心,而后又为两人布菜,待差不多了才又默默退下。
漆雕英喝着粥笑赞道:“小姑□出来的丫头当真进退得宜,叫我好生羡慕呀!”
安晴抿着嘴笑道:“她们跟我也只不过一两年的功夫,只我原先的陪嫁丫鬟现下刚刚做完月子,又要忙着带自家的孩子,所以一些事没的更倚重她们些。若说这两个丫头如何懂事讨喜,便都是我娘的功劳啦,我可不敢贪功。”说着又为漆雕英夹了些小菜,“嫂子尝尝我家腌的huáng瓜,现下正是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