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刚落,便见弄墨蹭过来,跟裴靖耳语了几句,而后又若无其事地退了下去。
安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裴靖。裴靖抓着她手轻笑一声:“没事,昨天不是同你说了,我把沈家的船挡在上游几日,寻思等惠儿满月酒过了再放他进落霞?”
安晴点点头表示记得。
裴靖捏捏眉心:“他自己来了。”
安晴冷哼一声:“他倒是不怕丢脸了?”想想也是,他若是不拼着丢脸过来证实一遭,那家里那个快临盆的倒是当真把他祖宗的脸都丢尽了。
裴靖起身同她低语:“我去会会他,顶多半个时辰就回,你在爹娘面前替我圆着些呀,就说我有个朋友赶不及上山,我下山同他喝杯水酒。”
安晴点头答应,又从袖中抽出个红包来:“就说是你那朋友给的。”这是她自己早上准备的几封小红包,怕一旦需要回礼,匆忙间准备不周,现下倒是派上了用场。
裴靖接了红包灿然一笑:“媳妇还是这么体贴!”说着趁周围人不查,遮遮掩掩地摆口型,传了她一个飞吻,安晴晃晃头抿抿唇表示收到,裴靖这才勾着唇心满意足地离开。
漆雕英在一边低低地乐:“啧啧,甜到骨子里喽!”
安晴直接叫顾长青:“哥,嫂子闺怨了。”
几人离得近,酒席上又热闹得紧,倒是不怕别人听见了笑话,顾长青因此大大方方地摸着下巴看着娇妻笑:“嗯,看来为夫还要多加努力。”
漆雕英再大方也不惯拿自己的私生活开玩笑,于是在桌子下面猛踩顾长青,耳廓微红:“在你妹妹前说这个!”
安晴只作不知,转身跟柳氏凑着头说起育儿经来。
过了大半个时辰,裴靖总算回来席上,安晴与他对视一眼,裴靖低声笑着解释:“我说,婚后我带着你求医问药,又是针灸又是药石,这才险险怀上了。不止如此,这次你生惠儿时也很是遭罪,身子到现在还没养好。所以我请他不要再来骚扰咱们,若是你因为他动了肝火再伤了身子,我就是拼着xing命不要也要将沈家堡翻个个儿。”
安晴闻言笑着问他:“我猜,他定是立刻便相信了,而后面露不忍,又约略说了些保重的话便打道回府了?”沈庭那个自信到自负的个xing,又怎么会肯真心承认是自己不行呢?现下一旦得了个勉qiáng过得去的理由,更是连求证都不敢就打道回府了。
裴靖点点她鼻尖:“媳妇最聪明了!”
安晴挑眉一笑:“相公才最是聪明,叫人家张三糊涂了一辈子!”却又是把几天前的那个笑话又搬了出来。
裴靖顾着周围人多,不敢与她做什么亲密的举动,只捉住她一只手轻轻捏了捏,心里却颇解气:保佑这次那个姓白的妾一举得男吧,让那个姓沈的给人家养一辈子的儿子。到时别人戳着他的脊梁骨笑他帽子的颜色不正,他却还是一厢qíng愿地自欺欺人。
裴靖借着转身同人喝酒的功夫低头,偷偷绽了个冷笑出来,姓沈的,你不是最爱面子么?再叫你欺负我家阳儿!
当然,正如安晴所说,那些都是别人家的事了,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
时光荏苒,转眼间就到了惠儿抓周的大日子。
惠儿穿着百家衣戴着百家锁,笑呵呵地坐在安晴怀里。
由于惠儿的“叔叔大爷们”实在太多,早早便热心地替裴家准备好了抓周用的物品,是以抓周用的米筛都比别人家的大了一圈,四周放着笔、书、算盘、小鞋子、尺子、葱、蒜等等,各种寓意,简直将美好的愿望及世间各行全部包罗了进去。安晴初见之下不由暗忖,好在惠儿是女孩,不然怕是东西还要多上一倍。
由于小惠儿有个拿玉不当玩意的gān爹,抓周物品十样里有两三样是玉做的,小巧jīng致得紧。也因为这个,安晴特特吩咐家人将周围地上都铺了厚厚的褥子,生怕惠儿一个激动,粪土当年万户侯。
都准备好了,惠儿也被好好地放在米筛中央。
安晴拉拉自己宝贝女儿的手,笑道:“惠儿,你长大了,来选一样自己喜欢的东西吧!”
惠儿扭着头看了一圈,然后咯咯笑了一声,继而四脚着地,目标坚定地向一个方向爬了过去。
她路过了鞋,安晴松了口气:还好,不会远走了。
她爬过了算盘,裴靖有一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