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女再嫁_作者:catia(3)

  呵,借?倒不如直接说要来得gān脆慡利。

  她的那声“嫂子”,唯有在向安晴要东西时最是qíng真意切。

  安晴此时也懒得跟她计较,眼皮掀了掀,看她拿的不是什么紧要的物事,也就随她去了。

  沈娉婷面上才现出点货真价实的笑容:“这才有个嫂子的样儿!你说你天天把东西捂那么紧,又有什么用?有本事把我哥也捂严实了啊?”

  说罢也不待她反应,咯咯一笑,走了。

  还真是升米恩斗米仇了,她原本以为退一步海阔天空,都是一家人,总要彼此留些颜面,日后相处也容易些。谁知两只养不熟的白眼láng硬生生bī得她一退再退,恨不得将她身上的ròu都剜下来一一“借走”才好。

  她冷笑一声,起身翻箱倒柜,找出七年前,dòng房那夜的龙凤烛。

  红红的烛身上雕着jīng细的龙凤纹样,如今只剩了一半,上面蒙了层细灰,再jīng细也如泥鳅土jī一般,不见当年光彩。

  安晴将它们点燃,珍而重之地cha在chuáng头,自己爬到chuáng上,躺好。

  烛火摇曳,映得她眼角泪光闪闪。

  她爱他,一直都爱,只是这爱被艰难的时光消磨,再不复七年前那般炽热狂烈。

  他们的爱发生在刹那间,仿佛燎原大火,但消逝却是每天发生一点,如钝刀子割ròu一般。

  她嫁过来伊始,也努力做个好媳妇,做个宽厚如母的长嫂。

  可惜婆婆和小姑不太配合,而且,当她鼓起勇气寻求沈庭的支持帮助时,他一句“我知道我母亲和妹妹气量小了些,都是一家人,你且忍忍。”让她没了脾气。

  都是一家人,她一直傻傻地把他们当作一家人,可谁又把她当作一家人了?

  她多希望沈庭是对他的家人说,“安晴远嫁过来,无依无靠,许多事你们且让让她”。

  但他没有。

  她嫁过来三年,看到婆婆对她平坦的小腹不断皱眉,听到小姑以“童言无忌”为名,问沈庭,隔壁李家的媳妇过门一年就有了孩子,嫂子什么时候生宝宝?

  郎中说,夫人身子康健,可否让我为尊夫号脉?

  她偷偷瞒下这事,只日日晚上为沈庭奉上补品一碗。

  婆婆冷嘲热讽:“媳妇是嫌为娘亏欠了尊夫?”

  当你看一个人错,她连呼吸都是错。

  四年调养,统统为他人作嫁。

  沈庭不再以温柔目光追随,她受了委屈也不再软语劝慰。

  “我在外面累死累活,回来还要听你这些家长里短,我心疼你,谁来心疼我?”

  安晴受惊,愈发小心翼翼,步履维艰。

  原以为在姑婆面前受的委屈都可以在他面前烟消云散,到头来不过是平添羞rǔ。

  沈庭亦不愿再对着她日日的qiáng颜欢笑,日复一日,他睡书房的日子越来越多。

  一日起夜,她忍不住绕路过去,却见书房空空dàngdàng,她的夫踪影全无。

  婆婆的脸上罕见地多了些笑容,对她也略见温柔慈爱。

  可她莫名地知道,这不是为她。

  然后便是熟知的戏码。

  面前那女人白肤胜雪,端得是青chūn无敌。

  她作势要跪,婆婆一句“使不得,有身孕的女人哪能这般不小心”让她理所应当地与安晴平起平坐。

  安晴摇头,沈庭摔了茶碗,那女人怯怯扯着他袖管:“相公,莫要伤了手!”

  回过头来,眼底却是笑意一片。

  够了,这日子。

  那男人既已不爱,何必再死守下去?

  她原以为他是她的世界,到头来不过是水中倒影。

  男人的温柔回护最是不能依赖,给与不给全在人一念之间。弗一收回,天塌地陷。

  烛泪点滴,将她对那男人最后一分爱燃烧殆尽。

  第二日,她照旧早起梳洗打扮,穿衣梳头,描眉抹粉,俱是自己动手。

  镜中人嘴角轻抿,目光坚定,只一对眼珠通红,眼皮也略有些肿。

  安晴回望着自己通红的双眼,轻轻点头,是时候做个了断了。突地手下发力,掰断了雕刻jīng美细致的牛角梳。

  山盟虽在,几年离索,不如归去。

  小厨房里,环茵正低声训着丈夫来贵:“说说说,说什么说,我家小姐岂是他们这些俗人能说得的?以后你碰着这些人莫要再辩解,直接拳头说话了事!你家少爷也是个没心肝的,喂条狗喂了七年还会摇尾巴护主呢,他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