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不代表他就要放弃,实际上,他现在要趁夜色,去办完他要办的事情。
言毕,悄无声息地离开。
而禅房内,红娘依旧抱住了妙觉,不肯放开,或许,她在寻找一种安全感,一种不会被人算计也不会被人抛弃的安全感。而这一切,只能从面前这个与她并无最直接的情感瓜葛的男人身上获得。她的心里,又恨又气又难过。
恨自己无用,非要掉入这理不清的漩涡中。
气,气玉树不肯成全她——她还真是太自私了,要守候了她几百年的玉树就此放弃?如何能做到?便是她自己都做不到半分的大方,又怎能去要求玉树?
难过,难过她的一腔心意却被张君瑞无视,而她终究还是要败在了崔莺莺的手上。其实,张君瑞并非无视,他只是太懦弱太无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根本做不到在拯救崔莺莺的同时还要安抚红娘。他自己也烦得不行,一个美人儿在他的手上,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而另一个兴许不需要他付出代价的美人儿——红娘,他却又无法选择。
因为他有了崔莺莺,因为他还来得及一一品尝崔莺莺带给他的美妙,他根本无法推拒崔莺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他甚至都还来不及熟悉她的身体、她的唇瓣、她的娇美,怎可能就此轻易地转向红娘?
就好比,一个孩子还沉迷于他第一次接触的新鲜游戏中,即便他的手边就有更有意思的玩具,他也来不及去细细地探查与品味。怎么着,也得等到他把最先看中的游戏给尝试了。或者,他发现了这第一次喜欢的游戏,有些不大对味儿的地方,比如太费神,比如代价太大。
而张君瑞,正处在这样的阶段。
且说妙觉吧,怀中的美人儿正嘤嘤哭泣,而他的手,先是环住了她,接着又觉得不妥,便垂落了双手,左右不是。他一低头,便可看到红娘裸露的左肩,当下便又急忙移开了视线,想要安慰她,更是无从说起——他何时学会安慰他人?
犹豫再三,妙觉终是抬起了他的右手,轻轻捻起那柔软的衣襟,缓缓地拉拢,遮住了那一片凝脂的香艳。红娘察觉他的动作,自他的胸膛中抬起头,泪盈满眶,贝齿微微咬住了下唇,极委屈的模样,全无平时的调皮与刁蛮。
她微微抽泣着,那泪珠子滴落在妙觉的衣襟上,一如夏夜夜雨击打在池水水面,搅乱妙觉的心智。他的剑眉皱起,大手猛然扣住了她的肩头,恼怒道:“你莫哭,他欺负了你,我便去替你讨个公道!”
“别!”红娘赶忙制止了他,她与玉树的事情,如何说得清?又岂是欺负与不欺负这般简单?
妙觉闷声道:“怎么?你倒是舍不得?”哦,他竟忘了,红娘与那狐妖,原本就是不明不白的。
于是,放开了红娘,后退一步,恢复了平静:“原来你和他不过是吵架了,倒是我多心了!”
“我们,我们是……是有缘由的,”红娘绞着水袖,费力地解释:“也不是他的错,是我,我……”越说越乱,这牵扯不清的□□,如何理得顺?
妙觉冷着脸,不想听:“夜深了,回房歇息吧!”不待红娘回答,他便要抢先一步离开,冷不防手臂便被红娘拉住了。
“妙觉!”红娘擦擦眼泪,想起了此行的目的:“我带来了些伤药,我现在给你。”腾出一只手,要从腰带边儿上的小袋子里头拿。
“不必了!”生硬地拒绝,想要抽回手臂。
“可是……”
“够了!”忽而不耐烦了:“放开我!”他猛然一甩手臂,胸口便跟着一疼。而红娘不妨,噌噌后退两步,哎呀一声跌坐了地上。
妙觉回头,看她摔趴在了地上,又有点不忍,犹豫了一会,终究还是上前扶起了红娘。红娘攀着他的手臂起来,一时间又觉得心中委屈,玉树对她凶,妙觉也对她凶,她倒是不知自己何处得罪了妙觉,眼眶一热,泪水又再次滑落。
这下子,妙觉真的是手足无措了,他知道自己方才太过分,可又不会说对不起,他只能看着她落泪,心中焦急,一开口便成了:“若是再哭,我便……”
“便什么?”红娘一擦眼泪,又气又委屈地看着他:“你还能收了我不成?方才分明是你把我摔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