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平静了,在世上走一遭,她早已倦了累了,也许只有死,才能给她一个解脱。
一夜过去,第二日,她在床上醒来,看到从窗子照射进来的阳光,暖融融,便起了身,打开房门——
她看到了妙觉,就在金刚圈外,这一刻,她几乎要泪流满面,却还是忍住了。
妙觉看着她,语调平静:“有人要见你。”
崔莺莺从他身后走了出来,她似是一夜未眠,眼底有着黑色的印记。红娘终于哭了,她和她,都为了一个男人,酿造了今日的一切。
“姐姐!”她试图奔过去,却在要跨出的一刻,一道金光升起,罩住了圈里头的她。这道淡金色的光壁,将她和崔莺莺隔了开来。
崔莺莺只是哭着,二人额头抵着额头,缓缓在两侧坐了下来。
半响,崔莺莺断断续续道:“张君瑞……没,没事了,你,你莫怕,若是妙德也醒来了,那么,”
她转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妙觉,又朝红娘道:“我求妙觉师傅放了你。”
求妙觉放了她?红娘用手背擦去泪水,无奈旧泪已去,新泪又来,她干脆任由它流淌:“我已经起了杀心,普救寺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了我,我倒是希望他俩都死了!免得浪费我的一番动作。”提到这两个男人,她就恨恨的。
张君瑞,他为什么还不死?!上苍无眼,让这个男人继续活着,继续他的风流快活。
她看向了一动不动的妙觉,自言自语般:“我能为他做的,也不过是杀了妙德。总算是不欠他了。”
崔莺莺看她求死之心已决,又气又伤心,手掌拍打着这金色的光壁,似乎这样就能把红娘拍醒了一般:“你怎能为了一个男人去杀另一个男人?”
红娘凄惨一笑:“你又怎能为了一个不堪的男人与我刀剑相对?”
是啊,每个人都可能为了另一个人,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情来。
红娘朝崔莺莺求道:“若是玉树找我,莫要告知他我的下落,让他走得远远的!否则,以他的脾气,肯定会杀过来。”她一人罪孽深重,不想让玉树再为她平添另一重冤孽。
崔莺莺哭着,不肯回答。红娘急了:“姐姐,你答应我!你答应我!”
崔莺莺忽而起身,快步离开这里,妙觉也跟随离开,徒留身后的红娘,带着哭腔大声呼唤着。
玉树一定会来,他道行不浅,身上也说不准会不会携带了其他的宝物。普救寺不敢怠慢,早早布下了降妖的金龙阵法,十六人组成,各持长棍,上方用金沙绘着降妖的符咒,每击打一下对方,就是一道降妖的咒语。
是夜,妙觉坐镇其中,冷眼看着决绝的玉树:“你现在若是离去,还来得及。”
“倒是你应该率众离去,让我将她救了出来。”玉树不甘示弱,他笑得诡异:“妙觉,你果真是无情之人,便是她,你也下得去手!”
“住口!”妙觉大怒,将手中的法杖往地上重重一击!
他像是一个被揭穿了心事的孩子,又恼又气:“你既然一心求死,那休怪我不客气!”他并不想对红娘下手,他也曾经尽了全力去救她,然而,她却任着性子——
妙觉不想了,玉树已经朝他袭来。
红娘睡在床上,迷糊中,感觉玉树正压在她的身上,在她耳边轻咬:“红娘,你真不乖,就这样丢下我么?”
玉树……红娘抱住了他温暖的身子。玉树的唇便从她的面颊开始,一路吻下,一如平时,用火热将她灼烧,用欲望将她淹没。他熟练地挑逗着,红娘不堪,迷糊中喃喃道:“你快走……快走……不要来……”
不要来,妙觉会杀了你!
猛然惊醒,红娘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行了,你们退下吧!”妙觉吩咐众僧:“他已经快不行了。”面前,玉树身上伤痕累累,正趴在地上,艰难地想要拾起掉落一旁的剑。
妙觉走到他面前,一脚将剑踢开:“你还是省点力气吧,你见不到她了。”奇怪,这狐妖的身上,怎会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
他蹲下了身子:“还有什么话要对她说?一并告知我,替你转达。”这狐妖果然厉害,身上挨了三十六棍,居然还能撑到现在。看他这般地决绝,倒是对红娘情分极深——只怕,二人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