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镜月吃了一惊,心道这孩子啥时候这么懂礼貌了?难不成前段时间被谢老夫子训傻了?
她没滋没味的吃了一个烧麦,总觉得这小子这回似乎是真生气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下巴,道:“那个,今早丹鹤仙子带着她那三个女弟子下山,我去送了送……死者为大么,再说了,你是男孩子,不能这么小心眼。”
阿杰终于抬头了,眼睛却是微微垂下的,把他那主子的神态学了十足十,只是,原本那股子懒散劲儿变得有些可怜巴巴的,“师父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师父说寅时到,弟子不敢拖到卯时。师父即便是让弟子等到太阳落山,弟子也不敢有丝毫怨言。”
水镜月被噎了一下,皱着眉把他这话琢磨了一遍,觉得好像是这个理啊,想当初,她跟乌炎学功夫的时候,踩着点过去都会挨骂,去了之后等个三两天都没见到人也是有的。于是,她颇为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一筷子敲他脑袋上,“那你还在这儿给我摆脸色?给我好好说话!”
阿杰鼻子一酸,突然就仰头大哭了起来——
“呜呜呜……啊呜……”
他嘴巴里还有没咽下去的煎饼,鼻涕眼泪说下就下,肩膀一抽一抽的,别提多伤心了!
“很疼吗?”水镜月有些烦躁——这时候乌炎会怎么做来着?哦,估计会直接把她仍悬崖下吧。可是,她看着他一脸泪水加汗水的模样,就有些下不去手了。她有些丧气,“别哭了。我大概不太适合给人当师父,你要不乐意……就算了吧。”
不料,她这话还没说完,阿杰就哭得更大声了,一边哭还一边用脚踢她,“我就知道你想扔下我!这世上就只有公子不嫌弃阿杰,你们都嫌阿杰没用!”
揪心!
这话阿杰不是第一次说了,可每次水镜月听了都很不是滋味,心里酸酸的,什么脾气都没了。她伸手揉了揉阿杰的脑袋,道:“没说不要你,为师是担心……哎,得了,做什么都有第一次,我是第一次给人当师父,考虑不周的,你这个做弟子的也体谅体谅?”
阿杰的哭声止了,却仍旧抽抽搭搭的,“我担心早上起不来,昨晚都不敢回去睡,又担心你嫌我基本功不扎实,就在这儿爬了一晚上的藤子……今天早上我站在悬崖上,看见你跟莫楼主他们下山了,还以为你要走了……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我以为你是故意骗我来这儿等的!我以为你也不要我了!”
唉……水镜月在心里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这回是栽这小子手里了。她掏出手帕,给他擦了擦眼泪和鼻涕,然后把脏兮兮的手帕塞进他怀里,伸手抱了抱他,“男儿有泪不轻弹,懂不懂?”
阿杰在她怀里蹭了蹭,闷声闷气的道:“只是未到伤心处。”
水镜月笑了,放开他,道:“不生气了?”
阿杰伸手抹了抹鼻子,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扭扭捏捏道:“勉强原谅你。”
水镜月将筷子塞进他手里,笑道:“行了,赶紧吃,吃饱了才有力气练功。”
阿杰抬眼,眼角的泪痕还未干,有些诧异,“你真的要教我踏月步?”
水镜月点头,“自然。江湖会踏月步的,除了我,都是些退隐江湖的,我总该要想办法把它传下去。你骨架小,练轻功的天赋应该不错,是个不错的人选。”
阿杰“哦”了一声,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水镜月吃着煎饺,只当他是爬了一晚上的悬崖给累的,便道:“不急,你先休息休息。我问几个问题。”
阿杰仰头看她,“什么问题?”
水镜月被他那一本正经的模样逗乐了,伸手拍他脑门,道:“不用这么紧张,又不是私塾的老师提问,答不出来也不会打手心的。”
阿杰耸了耸鼻子,“我不出卖公子。”
“谁问你家主子了?”水镜月白了他一眼,“聊聊你的功夫。你年纪轻轻的,内力不错,武功也凑合,为什么没学轻功?”
阿杰无所谓的耸耸肩,“教我功夫的人不教我轻功。”
水镜月倒是听出了些端倪,“那人不是你师父?”
阿杰立马怒了,瞪眼道:“他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