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石坑周围躺了一群人,看样子都是浪子山庄的。
玉关情和秦艽靠坐在一起,一向风度翩翩的玉关情看着都有些脏兮兮的,一身月白衣衫上都是黑色的污迹。
风寻木和唐小惠坐在石坑边,肩靠着肩,从背影都能看出一身的疲惫。
萧暮雪和凌清泉坐在走廊上的美人靠上睡着了,两人也有些狼狈不堪。
水镜月呢?
长庚走到那石坑旁,果然,看到了在石坑底下的水镜月——
那石坑大概十丈见方,深至少有二十丈了,底下幽黑一片,只能看到一个黑色的轮廓。
长庚跳了下去,就见水镜月正低着头,一拳拳打在脚下的石块之上,手上都是血迹,坚硬的石块却是纹丝不动——
她早没了力气。
“阿月。”他叫了她一声,她却似是没有听到。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声音有些冷,道:“你在找什么?我帮你。”
她的眼中没了神采,却在下意识的挣扎。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腕,道:“你是想把整座山都掏空?”
她仍旧没有回答,空洞的眼神里透着无尽的绝望。
他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却发现里面没有他的影子。
他意识到不对劲,一把抱住她,纵身一跃,跳了上去,落地之时大叫一声:“古玲!舒桐!”
古玲和舒桐刚走进来,正对着那堆石头山感叹,听见声音立马跑了过去,“怎么了?二小姐?”
他这一声叫喊太过凄厉,不仅海言、阿杰、廉贞和破军都围了过来,周围或躺或坐狼狈不堪的众人也都惊得跳了起来。
古玲和舒桐给水镜月检查了一遍,都有些茫然。
古玲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瞬间让众人的心揪了起来。
长庚手中一紧,声音比平日更低了几分,“她怎么了?”
舒桐叹了口气,道:“二小姐给自己下了瞳术。”
众人都是一怔,长庚问道:“什么意思?”
舒桐伸手,从古玲的包裹里摸出一个烟金色的瓶子,倒出两颗药丸,塞进水镜月嘴里,对长庚道:“这药只能让她安静下来,但我们对瞳术无能为力,必须靠二小姐自己醒来。”
***
“阿月?阿月?!”
水镜月伸手,将耳边那聒噪的声音赶走,睁眼的时候却发现眼前似乎蒙了一层迷雾,像是仙境一般。
“在做梦么?”她闭上眼睛,准备接着睡。
“呵,”一声轻笑,还是刚刚那个声音,却是更加清晰了些,“在这种地方也能睡着啊?”
这声音……
水镜月猛然睁开了眼睛,就见一只修长的手,骨节分明的,却有些粗糙,从白色的袖口伸出,似乎是想弹她的额头,见她醒了,又立时收了回去。
她顺着那只手抬眼看过去,不由怔了怔——
他的眉毛很粗,眼睛不大,一笑就眯成了两道缝,鼻梁很高,人中很深,嘴唇有一点厚,有一点下撇嘴,笑起来的时候却灿若朝阳,右边的脸颊有很深的酒窝,左边的酒窝却很浅……
她以为她早忘了他的模样,却原来只是被冰封在记忆深处。
“阿月?你怎么了?”那人的声音有些惊慌失措,手忙脚乱的掏出一块白手帕,“好端端的怎么哭了?我可没想欺负你啊。”
她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嘴唇微动,吐出那个深藏已久的名字:“雷宗润。”
“嗯。”他伸手给她擦眼泪,似乎轻轻叹了口气,“小孩子就是……”
他话还未说完,水镜月突然扑过来,一把抱住了他,声音还带着哽咽,“雷宗润,你还活着啊,你没死……”
雷宗润愣了愣,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道:“做噩梦了吧?放心,我在这里呢。”
良久,水镜月放开他,摸了摸鼻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只是,没一会儿,她便发现有些不对劲——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像是少了什么东西,“我的面巾呢?”
雷宗润却是一脸茫然:“什么面巾?”
水镜月感觉脑袋有些沉,闭了闭眼,有些迷糊——面巾?为什么会想到面巾呢?
雷宗润失笑,伸手揉她的脑袋,道:“睡迷糊了吧?你也真是,我不过转了个身,你居然就在这种地方睡着了,也不觉得瘆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