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镜月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些,“所以,没有解药吗?”
“当年的贤哲花早就成了花肥了。”潘奶奶有些无奈,“你去问问梅先生吧。不管是什么缘故,症状相同,治疗的法子都是相通的。”
从潘奶奶的小木屋出来,走过花海,穿过长满青草的山坡,水镜月回头看着那一片白色的海洋,道:“长庚,只有潘奶奶叫你‘长庚’。”
长庚道:“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水镜月笑了,“是啊。”
长庚牵着水镜月的手,继续往前走,问道:“阿月,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做噩梦是因为药物的原因?”
水镜月移步靠近了些,抱着他的胳膊,问道:“你是不是一直都觉得,是因为你过于执着于报仇,才会做这种梦的?”
长庚想了想,道:“大概。”
——到底是因为执着报仇,所以才会做那种梦,还是因为经常被噩梦缠绕,才会执着于报仇?他早就分辨不清了。
水镜月道:“我也只是猜的。你说跟我在一起之后就不怎么做噩梦了,我想,很可能是因为乌炎心法的缘故。”
长庚笑了笑,“我以为是因为我想你比较多的缘故。”
水镜月被他突如其来的情话弄得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耳朵就先红了。她抬眼看到他笑吟吟的眼睛,扭了扭脸,偏头看向另一边,嘀咕道:“这才是作弊呢。”
长庚握紧了她的手,将她拉近了些,胳膊挨着胳膊,偏头看着那张羞涩的脸,眼底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了。
前面不远已经能看到梅海生的药庐了,水镜月脸上的热度消退了些,也不再别扭了,侧身碰了碰长庚的胳膊,“长庚。”
“嗯?”长庚偏头看她,却见她嘴角带着几分笑意,眼睛却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
她说:“我只是想让你以后都能好好睡觉。”
长庚淡淡笑了,将她的手拉到身前,捧在手心里,按在胸口,“我知道。”
药庐比上午要热闹,生气勃勃的。两人还未走近,便听见了一阵读书声,夹杂着梅海生放肆的笑声,偶尔还有几声申夫子的责骂声。
水镜月走进小院,就见梅海生正一边熬药,一边拿着本医书笑得前仰后合。她听着那阵读书声,也有些惊讶——那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是她的师父,乌炎。
念的还是乌炎最讨厌的佛经,《金刚经》。申夫子信佛,尤其是到了晚年,书房里摆了不少佛经,还在卧室里摆了个佛龛。
梅海生听说两人的来意之后,给长庚诊了诊脉,差不多一刻钟之后开了口,道:“应该是药物作用,但看不出中毒的迹象。贤哲之血本就是无药可解的,白色贤哲花的药性我也没研究过,不好推测,只能给你开些安神的药。”
长庚想了想,点头,“多谢梅先生。”
梅海生摇了摇头,“算了。这么多年了,想必你也试过不少安神药,都没用?”
长庚坦然承认。
梅海生道:“安神药吃久了也不好。我改天去找潘奶奶研究研究白色贤哲花,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他说着又看了长庚一眼,道:“其实,这种类型的药物都有一个共同点。它们并不是噩梦的根源,只是将人内心的恐惧放大了而已。最根本的是要战胜自己,不执着,不强求,噩梦自然就无处可侵。”
长庚躬身道谢,“长庚受教了。”
梅海生叹了口气,“你读了那么多圣贤书,道理懂得比我多。不过,阿明啊,我让你不要执着,不是劝你不要报仇。同样的事,若是发生在阿月身上,你觉得她会如何?她一定也会想报仇的——不只是阿月,换了任何人都一样。可是,如果是身负血海深仇的阿月吃了白色贤哲花呢?”
水镜月眨了眨眼,对梅海生在这里提到自己感到有些莫名,挠着下巴认真想了想,半晌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梅海生让水镜月看着药,长庚进去替了乌炎。乌炎出来之后喝了一整壶菊花茶还嫌不够,抱着酒壶继续喝。
水镜月搬了个小凳子坐在药炉边,杵着下巴看他,“师父。”
乌炎将梅海生放在石桌上的医书都扔到石凳上,盘腿坐在桌子上,“嗯。”
水镜月道:“晚上我去山上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