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裁衣服的老妈妈,厨房的春婶儿,还有管园子花草的老李,都同时把状,告到了襄王妃那里,哭着喊着,请求王妃劝郡主消停一点。
襄王妃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孩子们小时候,杨臻淘气到让她头疼的日子。那时候,饶是一向文文静静的她,面对这个鬼灵精似的女儿,也忍不住被气的跳脚。本以为女孩儿长大,嫁了人就会稳重收敛一些,谁知道姑爷放任不管,任由着她掀翻了天,也还是一副宠溺的模样。襄王妃本还无语,想着怎样管管这个女儿,但在看到成翊,连着吃了三四天烧糊的饭菜之后,心头也就淡定了,估摸着,脾气再好的人,也快要受不了了。
可不,成翊望着杨臻端到面前的鸡汤,一时间不敢下口,虽然这次没有糊成一团漆黑,但依着成翊这些日子以来累积的“经验”,估计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看着杨臻期盼的眼睛里,都闪了亮晶晶的星星,成翊还是不忍心推脱,于是拿起勺子,舀了半勺儿,深呼一口气,努力给自己鼓了一把劲儿,喝了下去。
果然!成翊强迫着自己咽下,想必阿臻的手艺,是得了营中王胖子的真传,这色泽看上去还不错的鸡汤,“盐”都已经不足以用来形容它的咸。看着杨臻期待的模样,成翊不忍心打击,可面前的这“美味”,成翊觉得,实在是也可以列入砒霜鹤顶红之流了。
放下勺子,成翊拉着杨臻的手,寻了个她感兴趣的话题说道:“阿臻,我昨日新研究了一套剑法,我去舞给你看,怎么样?”
杨臻一听剑法,顿时来了兴趣。
“好呀!走!我们去院里。”
成翊起身,立马取了流霜,拉着杨臻出去,不再留恋那桌上的鸡汤分毫,走到门口,又向刚刚进门的络雪,使了个眼神儿。
络雪瞬间懂了姑爷的意思,待杨臻出去后,飞快的把桌上的鸡汤收了起来,解脱了成翊的“痛苦”。
到了院子里,成翊手持流霜,背部挺的笔直,舞剑前的动作,已经足足摆了有一刻钟。
杨臻托着腮,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眼神已经随着时间,从刚开始的期待,渐渐变成了狡黠。
编!你接着编!臭成翊,我看你能编出一朵什么花儿来。
成翊举着剑琢磨了半天,胡乱的比划了几招,到杨臻面前问道:“阿臻,你觉得怎么样?”
杨臻托着脑袋,好奇的朝成翊问道:“毛外公当初,为何收你为徒?”
“师傅与祖父,曾是故友。”
“哦。”杨臻点点头,又朝成翊问道:“你说毛外公,此生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
成翊想了想,坐到杨臻身侧的台阶上。
“师傅年轻时,曾爱慕过一位女子,只可惜后来,那位女子嫁为人妇,师傅就藏了她的画像常常看着,我想师傅,是后悔没能娶那位女子为妻吧!”
杨臻点头,成翊竟然也知道这件事情,可见毛外公,对外婆也是情根深种的。
不过稍后,杨臻又摇了摇头,伸出一根手指朝成翊勾了几下,成翊不明所以的贴近,却听杨臻一字一句肯定的说道:“毛外公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肯定就是收了你这么个徒弟!”
成翊竟“嗯”了一声认同,他那师傅,每次被他一说,就开始哭天喊地捶胸顿足,恨不得躲了老远,如今怕是更不像话了,竟对着阿臻说他的不好,看来等一切了结,闲下来之后,得找时间好好“教育教育”他这师傅了。
日子一天天过的飞快。
转眼大哥成亲的日子就快到了,快马加鞭送信的人来报,说大哥和迎亲的队伍,明日便到凉城。杨臻听完消息,看着母亲高兴的,安排着府上的仆妇小厮四处张灯结彩,嘴边的笑意,都未曾合上过。
杨臻伸手触碰了一下贴在墙上的大红喜字,觉得无比戳心。母亲还不知道魏国公主的事情,只觉得儿子要成亲了,就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其实杨臻知道,母亲当初心里,也是十分中意令蝉的,只是大哥一再推脱,怕自己身体不好,拖累令蝉一辈子,才从没有说过娶令蝉的话,令蝉去后,大哥更是打消了娶妻的念头,只一个人默默的念想着。
如今这满目的红,在大哥看来,或许也不过是祭奠令蝉的一抹苍白。
日升月落,周而复始。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把杨臻从屋里引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