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燕龄遇险,首先是太子的失责,睿王与太子暗里水火不容,皇帝不可能不知道,若被人讹传到皇帝耳朵里,说太子心胸狭隘,有意报复之类的,对太子也是极其不利的,毕竟皇帝最注重为人“宽厚”,当年也是看中了太子的品德才选择了他,若太子失了在皇帝心中的“宽厚仁慈”,那与太子唇齿相依的成翊自然被连带。所以燕龄不管死与未死,成翊与她相信太子无辜,皇帝和天下人也未必会信,毕竟睿王宠爱燕龄多年,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
成翊说她天真,目光短浅,杨臻心里没有丝毫反驳,他说的对,京都的人心不比凉城,她漏算的不是阴谋诡计,而且骨肉亲情。杨臻一直认为再残暴再无恶不作的人,对于至亲的人,总会有一点温情的,奈何还真的是她太天真了。
面对杨臻的沉默,成翊轻嗤了一声,而后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给她。
杨臻伸手接过,指尖触及到他的体温,手下微顿,看清信封上的字,心头涌过一阵暖流。
还是熟悉的字体,流畅潇洒,字如其人,温润如玉。
少辞亲启。
字里行间一声“少辞”,似乎一下子把杨臻拉回了凉城,那些肆无忌惮的年月。
不理会翻脸如翻书,留信便走的成翊,杨臻小心翼翼的打开书信,把厚厚的一沓纸张紧紧的握在手中。
大哥只半张纸寥寥的报了平安,后面跟着的信,落笔都是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张艺的,林徐的,还有刘副将,李教头的……
操场上的热血男儿挥洒出来的字体总是没有太多美感,有几个甚至杨臻在的时候他们还说读书无用,识不得几个大字,如今也能在纸上歪歪扭扭的写上自己的名字和一句问候。
有些时光,让杨臻太怀念,也许这辈子已经注定在这深宅大院里虚度一年又一年,再也回不去了。
第十四章受尽*
成翊自那日离开之后的半个月,便再也没有到过西园。
杨臻依旧每日在西园里吹吹荷风,一遍又一遍的翻看着那日收到的书信,曾经的热血和激情,怕是要永远埋没在这高高的后院围墙中了。
六月十五,是杨臻嫁过来整整两年的日子,每当这个时候,杨臻都会独自酌一杯酒,祭奠自己出嫁的那天。
午觉的时候,小桃送来长歌的书信,信中说她要离开京都,回凉城去了,怕是经历过了,想开了。
斜阳黄昏时,临湖的茶楼里座无虚席。
杨臻一眼就从人群中认出了一身桃粉衣裳的长歌,比上次相见的时候清瘦了不少。
看到杨臻,长歌眼睛里扬起甜甜的笑,如幼时一般流光溢彩。
“大姐!”长歌起身亲密的拉着杨臻的手坐下。
杨臻故意板着脸没有笑意,“肯出来见我了?”若对于别人,这份威严还是有一定的威慑力的,可对长歌往往是个例外。
长歌拉着杨臻的胳膊晃了晃,撒娇道:“大姐~”
杨臻向来忍受不了这般“温柔”的攻势,唇角轻扬,瞪了长歌一眼,宠溺的训斥道:“臭丫头!”
长歌嘿嘿一笑,调皮的冲杨臻吐了吐舌头。“大姐,人家好想你哦!”
“谎话,你想我怎的现在才出来见我?”
“我……我……”长歌有些结巴,“我这不是有些事情嘛!”
“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杨臻看着长歌吞吞吐吐的模样问道。
“我……”坐在身旁的长歌眼神儿有些微微闪烁,想要开口,却又默默的闭上了嘴巴。
杨臻也不急着逼问,只等着长歌自己开口。
静默了片刻,长歌才轻声开口,声音不似以前那么欢脱了。“大姐,你不要问我了,到了合适的机会我会告诉你们的。”
“哦?”杨臻疑问道:“什么时候是合适的机会?是大哥担心你担心到心力交瘁的时候吗?”
“大哥。”长歌轻唤一声,眼睛渐渐有些湿润。
“大哥一直瞒着二老说你在我这里,他的身体状况你也知道!”
长歌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杨臻,焦急的问道:“大哥怎么了?”
杨臻看着长歌着急担忧的模样儿,心还是软了,拉住长歌的手,“快回去吧!我已经不在了,你回去大哥才能好好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