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知道少主子,如今应该叫主子的沐卿口中说的“他”是谁,犹豫片刻如实道:“看守的人看的很紧,依旧是不停的摔打咒骂。”
“呵呵……”沐卿冷笑,“太平盛世尚且把乾一阁带的一天不如一天,若帝位更替,他倒是天真的想拿什么保全。”说罢叹息一声,“祖父一生运筹帷幄费尽心机才让乾一阁壮大至今,怎就生了个天真的窝囊儿子,认为不沾朝局就可以安然无虞,笑话。”
听到一个儿子骂自己的父亲,本是件笑话,林风却不敢有任何轻视之意,只认真的听着面前的主子吩咐道:“好酒好菜都送过去,除了女人,要什么给他什么!”
“是!”林风应答一声,见沐卿摆手,轻轻的退了出去。
诺大的藏书库安静的只剩下沐卿一人,除了桌上的那一盏灯火照亮了四周不过几尺的距离,其它地方一片黑暗。
沐卿靠着书架望着漆黑的屋顶,他不喜欢灯火阑珊花红柳绿,只有在这种寂寥绝望的环境中,才能让他更理智的做出分析。
筹备多年,乾一阁的大权已经在他手中,本该庆祝,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望着屋顶的黑暗,仿佛望到了母亲心灰意冷的双眼和已经微弱不堪的呼吸。
那个雨夜,风雨交加电闪雷鸣,幼时的沐卿在瓢泼大雨中奔跑向父亲的书房,想让他再去看一眼母亲。推开房门入目的那个场景,沐卿每回想起来都觉得恨入骨髓,他谦逊和蔼的父亲,正搂着两个衣着暴露的女子耳鬓厮磨,那亲昵的模样,让沐卿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呆立当场。
天真的母亲离开了她的族人,不远千里随着他来到大梁,本以为得了一人之心可以白头偕老,没想到新婚燕尔过后,会是越来越多的冷淡,她当初不顾一切认定的良人,已经抱着别的女人,重复了当年对她的温柔。
从记事起,不管遇到什么难事,一向温柔的母亲总会呵斥他,不许去求他的父亲,那段日子的晦暗艰难,沐卿一辈子都忘不了。
直到母亲病重垂危,神志迷离的时候,口中唤出的竟还是那个让她恨了多年的名字。沐卿一咬牙,只觉得世界上不会有那么薄情寡义的男人,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所以才冒着大雨去求父亲看看母亲。
可现实总会给人当头一棒!
那个冰冷的雨夜,年幼的沐卿在大雨中长跪了一宿,听着屋里春色靡靡的声音,流干了所有的泪水和希望。
直到天色大亮,他那父亲才衣衫不整的出来,随着他去了母亲独居的院子。
沐卿被雨水淋了一夜,冰冷的双手颤抖着打开了母亲的房门,再见到的却是一具已经冰冷的尸体。母亲躺在破旧的床上,怔怔的睁着眼睛望着窗外,眼神已经涣散开,似乎魂魄已经离开了这里,回到故乡。
回忆痛入骨髓,沐卿深蓝的眸子渐渐变的通红,闭上眼睛,没有一滴泪水流出。
寂静的空间里穿来一声苍凉的叹息,沐卿重新走回灯下,乾一阁已经开始没落,若不出手,皇位动荡以后,无论是乾一阁的财富还是其收集的档案,都是每代新皇眼中的肥肉。乾一阁历朝历代与皇权的默契,不能在他这一代被打乱,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扶持这种默契,培养出能有这种默契的人。
棋子已经摆好,只等着一步步的推动了。
南疆虽然地域不大,进入了,却让人感觉踏进了另一个世界,无论是百姓的衣冠服饰还是行为民俗都有着浓郁的地方特色。
杨臻与曾路去过了几个较小的寨子,奇闻异事见了许多,却从未有人听说过“红绛”这种花朵。
曾路只嘲笑杨臻是聪明一世被人骗了,什么“红绛”“蓝绛”,都是别人随口胡说的。
杨臻牵着马,尝着苗疆的地方小吃没有说话,若换作以前曾路这样嘲讽她,她早把曾路臭揍了一顿,如今南疆转悠了几天,虽然要查的东西没有什么结果,但杨臻看着曾路的状态比之前好了许多,都能和她贫嘴了,觉得这也是一项很重大的收获。
刚到的这个寨子里,竹筒饭还是相当不错的,杨臻打开刚刚出锅的小竹筒,白嫩松软的米饭露了出来,饭的香气带着竹子特有的清香扑面而来,尝一口唇齿留香,几筷子吃下去,露出里面鲜嫩的肉片,高温蒸压下,鲜肉的油脂渗到粒粒饱满的米饭中,让每一口米饭都带了肉质的香气,又有竹子本身清淡的味道调和,不失为一种淡而不寡香而不腻的美食。